面色淡然。
——第一天的時候他還會小小地報復一下,但一連七天連臺詞都沒說換一下的挑釁,玖夜覺得,要是和他們計較,實在是太掉份兒了。
***
夜已深。
伊雨苒坐在自己閨房中的梳妝鏡前,拿著桃木梳梳理著自己那一頭青絲。姣好的面容帶著柔和,杏眸裡帶著情意,不知想起了誰。
美目在落在銅鏡上時,頓時變得苦澀,手中的桃木梳也不知在何時停了下來。
伸手,將一縷長髮握在手中。黑色中夾雜的白色,異常地刺目。
伊雨苒眸光黯淡,纖細的手指撫過臉頰。細緻的雪色肌膚上,緩緩浮現出那朵紅蓮的印記。比起上一次伊雨苒看見它的時候,更加得妖豔,也更加地令她不安。
——那是以她引以為傲的美麗為沃土而生長的妖花,時時刻刻蠶食她的生命。
輕聲嘆息,伊雨苒起身走到衣櫃處,取出一件黑色的斗篷穿在身上,然後轉身出了門。
在沒有驚動任何人的前提下,伊雨苒從丞相府的後門離開。
不遠處的黑夜裡,她的父親依舊抱著那個叫“煌兒”的孩子,目光在她的身上逗留了一瞬,然後全都落在那個孩子身上。
伊森川低聲喃喃:“就快結束了,總算可以結束了。這一天,爹爹等了十七年啊……”
丞相府門前的街道不比那些花街柳巷,反而異常地安靜。
夜沉如水,空寂的街道上不見一人,遠處傳來打更的梆子聲,更顯得這裡
空曠寂寥。
伊雨苒站在一處陰影下,在黑色斗篷的遮蓋下,幾乎和黑暗融為一體。
斗篷下,空洞的杏眸定定望向前方,貝齒死死咬住下唇,姣美的臉上半是掙扎半是無奈。
不遠處,一個明顯醉了酒的男子,東倒西歪,踉踉蹌蹌地走來。
杏眸在望見這人的時候,掙扎就已經不見了。
伊雨苒拿下斗篷上的兜帽,走出了陰影。
“啊……”伊雨苒一聲驚呼,跌倒在街道中央。
那個醉酒的男子嚇了一跳,猛地後退了兩步,一身的酒意醒了大半。
伊雨苒緩緩抬起了頭。
月色清冷朦朧,但看清一個人的容貌卻不難。
伊雨苒生得很漂亮,不同於夏璟畫,她的美麗裡帶著純真的美好,乾淨剔透如同水晶。而這樣的面相,恰恰是男人最容易生出憐惜的,尤其那雙乾淨的杏眸裡蓄著淚水,盈盈欲泣,就是心如鐵石也能化作柔水。
男子原本喝問的話變成柔聲的詢問,道:“這位……姑娘,你……怎麼了?”那個男人努力使得自己的話語裡不帶著強烈的欲.望,但那雙眼睛裡面早已帶有強烈的侵略性,恨不得將眼前的女子揉進懷裡,一逞獸.欲。
伊雨苒垂眸,掩去眸底的厭惡,但在那人的眼裡,這位美人則是難掩憂慮而落下的淚水。
伊雨苒哽咽著道:“小女子名叫小雨,出身商賈,家中雖然不是很富貴,但溫飽無虞。但,幾個月前的大水令得小女子的家裡失了錢財,小女子一家投身京都。但由於囊中羞澀無法溫飽,父母無奈便將小女子嫁給一個五十歲的地主老爺做了小妾。本圖安定,但大奶奶看不上小女子,在老爺出京辦事之時要將小女子賣去青樓。小女子不從,便逃了出來。本想投奔父母,但……”
“但……”那男子艱難地吞嚥一下口水,在伊雨苒自敘身世發現這位不是什麼大戶小姐反而是逃跑的小妾沒有什麼身份背景後,那個男人眼中的欲.望便愈加熾烈。
伊雨苒抬頭,滿臉的委屈中帶著勾人的嫵媚,似是撒嬌一般道:“但人家的腳扭傷了,沒有辦法回去。”
本來還一直掙扎的那一絲絲清明,立刻就消散了。
那個醉鬼名叫範通,是個秀才,自詡才高八斗無人能及,就是一年前科舉名落孫山的時候,也是認定別人有門道而自己沒有錢賄賂考官才失利的。因此,為了能得到一官半職,範通就留在了京都準備下一次科舉。而他的家人因著他所說的原因而十分愧疚,砸鍋賣鐵弄了不少銀子帶去給範通,希望他可以拿去上下打點一下。
這範通,說白了不過是讀了幾年書,為人酸腐不說,還好色,那些錢全拿起花天酒地,就是到了囊中羞澀的時候,他也是賣了一些書去買酒喝,喝醉了就說這世界不夠清明令他有才難伸云云的,著實無恥。
如今見到一個貌美如花的弱女子,半夜三更倒在街上,他還能有什麼顧忌,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