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那麼均勻,各自都那麼整齊,長短卻又那麼不規則地分明著,這應該是當代‘非主流’打扮吧?比奉天的枝條還要神奇。漂亮臉蛋已經不稀奇了,稀奇的是那一身透出儒雅氣息的時裝,竟然還戴著古典味道十足的單片眼鏡,各細小飾物件應該是從神殿那些金燦燦雜物中挑出來的,搭配意外地和諧……就像漫畫裡走出來的人物,但是何聰對居士的第一印象仍在,那溫室中白衣美人此刻受到破滅性衝擊,感覺就像聶小倩變成了樹妖姥姥,小龍女變成了李莫愁,東邪變成了西毒……極端不靠譜。
“這身打扮是為什麼?”何聰輕聲問。
居士微愕,自個左扭扭右扭扭,上看看下看看,理所當然地說:“隱藏身份呀。”
“哦,隱藏得真巧妙。”何聰扯著唇角抽搐似地皮笑肉不笑,不願意再損害神經,便撇開了臉。這麼一看,原來在自己恍神的那會兒,純種班已經人去樓空,只剩下他和居士。
“聰,你怎麼老是掃興呢?”居士沮喪地支著臉:“來嘛,說兩句哄人的話。”
何聰想也不想,伸出手狠狠揉亂男人的頭髮,溫和地笑語:“乖,哥哥正忙,你一邊涼快去。”
居士噗嗤地失笑,雙手交疊,腦袋枕上去,眯著眼睛:“真舒服,來吧,再摸摸。”
人至賤則無敵,何聰服了,懶得理會他,徑自尋思著找個人問問情況,據說純種都有特別安排的啟蒙導師,可惜至今沒有見著人影。
“找什麼?”
“我的導師。”何聰答著,開始鼓搗戒指,試圖連線學院網路,聯絡工作人員。
居士美滋滋地指著自己:“我呀,就是我呀。”
“……”何聰手一抖,立體形象化的文字也跟著一扭,他滿帶懷疑的目光落在這張笑眯眯的臉上,不禁閉起眼睛深呼吸:“騙我的?”
“不騙你。”居士一臉憂傷,捧著純種繼承自母親的清秀臉蛋,試圖揉開那眉間的皺褶:“你討厭我嗎?”
討厭?何聰絞盡腦汁做出結論:“不會,你只是令我眼睛發痛。”
“……”
此話一出,居士沉默,何聰以為是惹他生氣了,畢竟不是碧翠也不是自家父母,哪受得了這任性?或許該適可而止了。
“我要換別的導師。”
“等等。”居士抬手阻止何聰往下說,接著將髮絲梳向後腦,十指靈活交替動作,不消片刻就將發頭紮成麻花辮,然後扯掉身上多餘的飾品,外套也脫掉,整個人清新起來了。居士摸摸鬢角,順順發尾,整整衣衫,笑問:“這樣眼睛不痛了?”
又一次目睹衝擊性的變裝,何聰有些懵,有些不知所措:“你沒有必要……特意這麼做。”
雖然何聰不見得喜歡那‘非主流’打扮,卻也沒有硬要居士迎合自己的意思,他從不曾想過要規範誰。
“有必要,我還有很長時間留在你的身邊,怎麼忍心叫你難受呢?”
“……居士,以後不要對我用牛郎腔。”
“……聰聰,你嚴重需要培養情趣,來,蜀黍教你。”
這人該怎麼說呢?瘋。計較麼?贏面極小,而且他瘋歸瘋,卻並無惡意,那還是省省吧。接受現實以後,何聰決定繼續:“你說,你是我的導師?”
“是呀。”居士笑盈盈的。
“那就開始上課吧。”
“聰,你討厭我嗎?”
不料又是這問題,何聰並不上心,隨口就要答,卻意外地碰上那雙滿含執拗的黑眼睛,到嘴的話也就噎回去了。何聰明白這次忽悠不過去,挺無奈地嘆息,靠著椅背開始認真思考。居士很安靜,老實地等待答案。空曠的教室內傾刻間猶如深海般寧靜,何聰把居士仔細端詳了一番,想了許久。
其實自甦醒以後,何聰除了特別感激碧翠,卻不可能特別對誰反感,一是對誰都接觸不深,二是沒有遭受不好的事情。對於居士,討厭嗎?不可能,雖然居士的熱情奔放有時候很讓他頭痛,卻其實不惹人嫌,畢竟在冷漠的方舟,這個人多次縱容和靠近,還不錯。但喜歡嗎?實在也沒有太深感受,大概因為每次相見都讓他有無盡的吐糟感,壓抑了其他感情的成長。只是硬要他在喜歡和討厭雙方做選擇,拔河的繩子還是悄悄拉近了喜歡。
注意力從思考中抽離,目光緩緩挪移,直至與期待的目光對上,何聰輕勾唇角:“不討厭。”
居士微愕,眼珠子一轉,語中盈滿期望:“那麼,今後我就是你的導師了?”
還能怎麼樣?何聰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