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德爾撥出口氣,捲起那件略緊的迷彩汗衫,布魯斯眯了眯眼睛。他的特工身材漂亮,腹肌的線條猶如雕塑,隨著呼吸微微起伏,凌亂的傷痕縱橫交錯,血液從腰側的那道傷口處流下來,像一條斷斷續續的溪流。布魯斯將新紗布換上蘭德爾的傷口,打結的時候用力勒緊。蘭德爾的呼吸停滯了一下,他一隻手扶著車門的邊沿,手指慢慢收緊。
布魯斯從金髮特工的傷口處抬起頭來,他們離得很近。
蘭德爾眨了一下眼睛。布魯斯的左手按在他的胸口,他能感受到那種熱量隱隱約約地傳過來,像某種燒灼。黑髮男人的臉近在眼前,他的氣息幾乎噴在蘭德爾臉上,蘭德爾站著,他忽然覺得之前所有的疲憊一掃而空,血液在身體裡嗡嗡作響,哪怕是對著布魯斯那雙明顯已經透著怒意的,棕褐色的眼睛。蘭德爾想,
——也許正是因為那雙眼睛。
“我並不總是能原諒你的肆無忌憚,詹姆斯。”他的長官這樣說道。“如果你想死,不要騙我。”
他看著布魯斯的眼睛,棕褐色的,透出冰冷和憤怒。在這之前蘭德爾從未在那裡見過真正洶湧的情緒。他們離得太近,布魯斯身上的氣味慢慢地,好像某種有毒的物質,浸透了他。蘭德爾看著這個黑頭髮的男人,感覺著那些曾在他血管裡飆升的腎上腺素蠢蠢欲動。布魯斯讓他感到危險讓他感到慾念,他信任這個人,也懷疑這個人,他追隨他,服從他,違揹他。
蘭德爾深深吸了口氣,沙漠的靜謐讓他聽見自己心跳的巨響。
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殺掉這個男人,還是讓他狠狠地cao進自己的身體。
金髮特工微微揚起下巴,在黑夜裡有些暗淡的頭髮因為沙漠裡的風變得凌亂不堪,一些碎髮拂過蘭德爾的眉眼,他因為失血和疲勞而顯得蒼白的臉卻在夜色的模糊裡顯出幾分妖嬈的模樣來。男人的側臉線條堅硬但卻漂亮,他繃緊了下顎的樣子彷彿準備進攻的猛獸,優雅而危險。
他是有腎上腺素上癮的毛病,可他一直在那些瘋狂的小時刻裡保持著該死的,一個特工應有的理智。
可不是現在。
他看著布魯斯,近乎於挑釁。
“sir,別這樣命令我。”金髮特工的聲音嘶啞,“我從來,沒有騙過你。”
布魯斯盯著蘭德爾的眼睛,它們在夜色裡呈現出深藍的顏色,看起來像沉默的深海。黑髮男人的眼睛裡帶著一點探究,他停頓了幾秒,忽然毫無預兆地轉開身去。
“我會和你保持距離,沒有下次了,特工。”
蘭德爾一個人站在寒冷的夜風裡,他鬆開握著車門的,已經僵硬的手指,然後深深吸了口氣。沙漠夜晚冰涼的空氣充盈了肺部,他發熱的身體也漸漸冷下來。
金髮男人似乎能感覺到理智慢慢地回籠,大腦裡的那些齒輪開始嘎嘎吱吱地轉動,而他因為剛才一瞬間的衝動捏緊了手指。
那種感覺還沒有退卻,不知所措的,瘋狂的,極度的渴望。
頭似乎要比腰上的傷口還要疼了。
蘭德爾不是傻子,他自己的身體,如果到了這個地步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他真的可以去“肉體湮滅”了。
——他似乎,又要發情了。
☆、Chapter 32
沙漠裡的夜晚風大且涼;地面上的石頭堅硬硌人,蘭德爾閉著眼,感覺著細小的沙粒從臉上滾過去。
沒有燃料的吉普車等同於報廢;黑夜裡的沙漠找不出方向;他們只能原地休整;在車輛的一側鋪了些扔在後備箱裡的乾草權當床墊,兩個人輪流警戒。大腦裡的弦依舊緊繃著;一跳一跳的疼。他慢吞吞地抬起手來晃了晃;然後把那隻已經破破爛爛的運動手錶摘了下來。
藥還剩下五顆。
金髮特工吐出口氣;他將那五粒小藥片一股腦地倒進了嘴裡;嚼了兩下嚥下肚裡。苦澀的味道在舌根底下蔓延開來,蘭德爾嚥了口口水。布魯斯坐在車的另一面;特工需要眯起眼睛才能看見黑髮男人隱隱約約的身影。
藥效開始發揮了,金髮特工閉起眼睛,他感覺著血液裡的那一股喧囂沸騰漸漸地平息下去,只剩下疲倦。現在不是發情的時候。即使現在的壓制只能給後面帶來更大的麻煩,但只要不是在布魯斯面前就好。
白色的霧在空氣裡消失得無影無蹤。他一時冷一時熱,周遭的景物也模模糊糊地看不清楚。鞏固劑的蘭德爾靠坐在吉普車旁邊,鐵皮冷冰冰地硌著他的腦袋,金髮男人輕輕撥出口氣,看著那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