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淇生似乎剛剛找回聲音:“埋下他?”
院子裡陰風霎起,門窗被撼動,發出吱呀不停的聲音。那個無法表達感情的聲音在說:“你知道什麼!”
周亭勻冷哼一聲,走向樓梯下淇年曾經發現鎮宅妖符的地方。“這根本不是鎮宅符,周玉書,你以為我不懂嗎?”他一把扯下符咒,扯斷銅鈴,一時間西廂裡鈴聲大作,周庭蘭痛苦地哀嚎起來,縛鬼魄解開了。但是周亭勻並沒有停下,蹲下身刨挖著什麼。
周淇生似乎嚇了一跳,片刻又好奇地隨淇年和淇生緩步走了過去。只見周亭勻徒手掀開地上的青石板,雙手鮮血淋漓指骨可見。
“太叔公,你的手……”淇年欲言又止。淇生對他搖了搖頭,示意他別再說話。
石板掀開後,竟是一道暗門。周亭勻對周淇生說:“去牆角拿了鐵鍬來。”
周淇生驚疑不定地看了看淇生和淇年,但周亭勻又繼續說:“必須你去。”
周淇生拿來了鐵鍬,但是他的手在發抖。第一下,鐵鍬沒有砸開暗門。第二下,鐵鍬從周淇生的手裡滑開了,他苦笑:“我手心裡都是汗。”第三下,鐵鍬剷掉了暗門上的銅鎖。
周亭勻閉目片刻,道:“你們退後,我來掀開它。”
兄弟三人略後退了幾步,屏住了呼吸。
“周亭勻!周亭勻!”暗門下竟傳來了一個尖利的聲音,細聲細氣地喚著亭勻公的名字。
周淇生驚呼了一聲,又退後幾步。淇年覺得自己簡直心如擂鼓,好奇與恐懼幾乎令他窒息。淇生半環抱著他,但是淇生的懷抱是那樣冷。
周亭勻不再停頓,一把掀開了暗門。暗門下並沒有暗道,似乎整個暗道都被什麼填滿了。周淇生掏出沒有訊號的手機,用螢幕的光亮照亮暗門的方向。瞬間,兄弟三人都倒抽了一口氣,周淇生驚得丟掉了手機。
只見暗門下是一片肉色,好像一堵厚厚的肉牆,在緩慢蠕動著。淇年捂住嘴,害怕自己忍不住嘔吐出來。淇生猜道:“這是太歲?”
周亭勻搖搖頭:“這不是普通的太歲。”
淇年說:“我知道,有說太歲是凶神死後留在世間的肉身。最兇的太歲身上有眼。”
“不,不止那麼簡單,”周亭勻道,“一目者最為普通,是‘太歲’;二目都為‘青忽’,五官兼備為‘烏頭’;具三目都為前官後鬼地‘螻廢’,遍體生眼的則被稱為‘天蛻’。”
周淇生想起那噁心的場景,不禁打了個寒顫:“難道這不是普通的太歲?”
四人又看向暗道,那令人作嘔的肉芝還在蠕動,似乎為了印證周淇生的話,地道里又傳來細聲細氣的話語:“你們想見我……”
淇年又駭然退後幾步,結結巴巴道:“它……這,這怎麼可能!”
一陣噁心的蠕動生,那肉色的玩意慢慢探出了地道……周淇生瞬間躲到淇年和淇生後頭去,幾人屏息以待,只見那肉芝慢慢轉了一個方向,露出一張人臉。那尖利的細聲細氣的聲音正是這張人面發出的:“你們想見我……”
那人面長在巨大的肉芝之上,猶如一個巨大的蠕動著的肉團上張了人臉,而那肉團還有一部分隱在地道中,讓人無法猜想它的全貌。但是僅見此一隅,已讓人忍不住想要作嘔。兄弟三人強壓下噁心之感,但只有淇年細細打量了那張臉,說道:“好面熟……”
“自然是面熟,”周亭勻冷笑道,“子懷當年可是依照周玉書的遺願,親手把他的屍體與太歲埋在一起。”
周淇生瞠目結舌:“你說他是,你說他是……”
連淇生都忍不住感到一陣噁心,此人竟把自己搞成這樣。
周玉書一陣尖細的笑:“你們這些無知之人,可知本家的凶神是什麼?四柱凶煞空亡並非本神列位,而是家族裡總有一個子嗣命犯凶煞無可破解。這些家族的祭品們被萬陣所拘,不生不死,這些痛苦只不過是因為生不逢時命中帶煞罷了!而我,這一代偏偏是我命犯凶煞,偏偏是我!”
“難道……”淇年突然想起了那個“家族栽培”之說。
“都是騙人的,把我過繼給福房幫忙管事,都是騙人的!家族中每出一個凶煞,就必須交與福房,萬陣所拘,不生不死,直至身體破敗而亡!我好恨,周亭勻,我恨你,我最恨之人便是你!”周玉書尖利地嚎叫,巨大的肉芝在地上蠕動摩擦著,似乎要撼動這座古厝宅。
“我知道,我怎麼不知道,”周亭勻笑道,笑聲刺骨,“父母不忍見我苦痛,把我逐出家族,因為我也命中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