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駭了一跳,只當是邊疆有什麼緊急軍情,剛要上前問詢,心急如焚的鳳殷然已丟下入宮腰牌施展輕功繞開他們闖了進去。兩個侍衛瞧了瞧手裡的腰牌,方才闖門的可不正是皇后娘娘的親弟弟、當今丞相大人家的小少爺!這位國舅爺進宮也是常事,不過這麼心急火燎不顧禮數卻是頭一回,一時不知該不該喊人攔截,這一耽誤,白茫茫的大雪裡哪裡還能瞧見鳳殷然的影子。兩個宮門侍衛面面相覷,只好退回自己的位置,繼續守起大門來。
進了內宮下馬之後,一路踏雪狂奔跑到邀仙壇的鳳殷然剛來到方臨淵住著的小院門口,卻忽然被人攔了下來。“陸墨塵?”一襲雨過天青軟煙羅絨衣早讓大雪打溼,停下腳步的鳳殷然這才覺出冷意,不禁皺了皺眉頭,強忍住想要打哆嗦的念頭,“太醫來過了麼?臨淵的傷勢怎麼樣了?”
瞧著他狼狽的樣子,陸墨塵滿面的寒霜略有緩和,扯下自己的披風給鳳殷然罩了上去。“皇上照顧臨淵是滄爵皇子,廷杖改成了脊杖也準了他沒有脫去小衫,不過這次太子鬧得離譜了些,皇上有氣自然都出在了臨淵的身上。行刑的獄吏下手極重,臨淵又被封住了內力沒法自保,所以傷的不輕,他又不肯讓御醫上藥……”
鳳殷然臉色一白,推開陸墨塵就要進門,卻又被他攔下,手上一沉竟是陸墨塵塞了個羊皮紙的小冊子給他。
“這份名單是……”隨手翻開那個滿紙名字官職小本一看,鳳殷然久在遣星閣檢視朝中重臣的資料,立時發現幾個熟悉的人名,今日早朝上疏進言的都察院御史袁振邦赫然也在其中。他眉頭一跳,卻聽陸墨塵壓低聲音道:“家父早已厭倦了和滄爵國的戰事,也同情那些流離失所、妻離子散的百姓,所以在我回京的時候把這份名單交給了我。在這冊子上記錄的每一個官員,都致力於吞併滄爵,不過有的是為了名垂千古,有的卻是為了搜刮錢財,其實說到底都是利益使然……”他嘲弄地一笑,望著鳳殷然的眼睛道:“自那日冰窖門前,看到你能操控人心,我才知道這份名單隻有交給你才能發揮作用……”
“你想讓我改變他們的想法?”合上那薄薄的一本冊子在手中把玩,鳳殷然心思急轉,利害關係已羅列了個一清二楚。惑心術的效果如何,他也尚在實驗之中。再說如果改變幾個主戰派的想法,就能帶給兩個國家和平,他倒不如直接去控制皇上紓顏榮更加方便簡單了。
“不,我只是明白你想保護臨淵的心思。”陸墨塵攤了攤手笑道:“過幾日我也要帶兵出征,既然你為了他已經要跟晉陽王抗衡,我自然不能坐視不理。這冊子後面還有一些晉陽王罪證的細數,儘管靠著這點東西不能扳倒他,也算我略盡綿薄之力了。”他說著擺了擺手,扭頭就走,“該如何做,得看你到底有多大本事了。告訴臨淵邊疆那裡我會想辦法,叫他安心養傷。”
收起冊子低頭思索許久,鳳殷然腦中無數計劃亂作一團,頃刻之間也想不出什麼好方法來,正愣神發呆,卻見房門一開,人已被方臨淵拉了進去。“這麼大的風雪,連件大氅也不穿,還在門外吹風……我去煎一劑藥給你……”
屋裡暖意一燻,鳳殷然這才發現自己的外衣已經溼透,可是看見方臨淵披著件袍子就要出去煎藥,他哪裡還有心思管自己冷不冷,連忙擋在他的身前。“陸墨塵說你傷的很重還不肯看御醫,怎麼不好好歇著,折騰什麼……”他轉頭瞥到桌上那一團染了血的裡衣,心裡又痛又氣,“上藥了麼?快讓我看看你的傷……”
“殷然,我的傷已經好了……”方臨淵靜默半晌,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一樣,慢慢說道。
鳳殷然一時沒反應過來,“什麼?”
輕輕嘆息著握住他的手,方臨淵輕車熟路地摸出他藏在右腕機關裡的一柄指刀,隨手朝自己指尖上一劃,血痕氤氳開來的同時,傷口漸漸癒合起來。正瞬也不瞬盯著鳳殷然表情變化的方臨淵見他皺眉,心中不禁苦笑,這種妖異的能力,的確不該期待讓常人接受的啊……如果殷然因此遠離自己,也該怪他這個愚蠢的決定……方臨淵眸中殺意慢慢騰起,不料割傷的指尖突然一暖,卻是鳳殷然含住了他的手指,吮幹了上面的血跡。
錯愕地低頭看向鳳殷然,方臨淵還沒開口,便教鳳殷然狠狠瞪了一眼,“傷口能自己癒合又怎麼樣,不是一樣會痛、會流血麼?!”不由分說地親自檢視了一下方臨淵的後背,他早聽說獄吏用的慄木廷杖都包著鐵皮,隨便打下去都會讓人皮開肉綻。此刻親眼看到方臨淵背上傷口已經淡去,只剩下一些深紫的淤痕,鳳殷然這才徹底放下心來,伸手小心翼翼地觸碰到那些傷痕,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