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嘯遭受了一場不明所以的偷襲。
這偷襲來自齊幀。
這偷襲既準且狠,尹嘯毫不懷疑齊幀已發揮出自己的最高水平。
尹嘯覺得後心一陣陣涼。冰涼。
隔著肌膚筋骨,齊幀將寒冰直接送入他體內。
那不是真的冰,是寒氣。
尹嘯覺得很稀奇——成為殭屍這麼久,他終於又能體會到冷。
冷的感覺,原來這樣不舒服。讓他蠢蠢欲動的獠牙都哆嗦著收了回去。
尹嘯仰著臉看向齊幀,雙眼飽含委屈:“為什——”
他只吐出兩個字,便被齊幀死死掩住嘴拖進身後密林。
齊幀的速度極快,齊幀的腳步極大。
齊幀捂著他嘴的那隻手,極冷極硬。
尹嘯的心裡,極委屈。
委屈到已經不屑於去裝委屈了。
真正的委屈,往往是無從表現的。
齊幀放開手的一剎,尹嘯張口就咬。
不出意外地咬空了。
齊幀似乎早料到他會如此。
一口咬空,尹嘯既沒再接再勵,也未惱羞成怒。他合身往齊幀身上一撲:“齊哥哥,我好冷!”
不出意外,他又撲空了。
齊幀後退一步,警惕地望著他。
尹嘯一撇嘴,竟做出個要哭的動作:“齊哥哥,你為什麼突然對我出手?”
齊幀沒有解釋。
拒絕解釋往往有兩種原因:一種是沒必要,一種還是沒必要。
一種是事情沒必要,一種是人沒必要。
齊幀覺得,他沒必要對尹嘯解釋什麼。
倒是尹嘯,有必要向他解釋點兒什麼:“何謂全陰之體?”
問問題理應講究先來後到的。但尹嘯很大度,並不計較齊幀的霸道無理:“大補!大補之物!”
全陰之體,是每個殭屍夢寐以求的大補之物。是每個殭屍難以抵抗的世間絕色——絕色美食。
體內冰寒之氣漸次消解,尹嘯便似乎忘了先前的委屈,他欺近齊幀,聲線壓低:“齊哥哥,你我一起上,你三我七?”
“為何?”
“你沒見嗎,他身邊跟著個和尚,看著有些道行,對付起來怕有點兒麻煩,到時必定是我出力多,自然我七你三……你若不服,四六分如何?”
尹嘯說罷,伸舌舔了圈嘴唇。他口水越來越多,已有些吞嚥不過來。
齊幀雙手放在袖管中蓄力,面上卻不動聲色:“還是不太好。”
“罷了罷了,”尹嘯連連嘆氣,糾結神情和他那稚嫩容貌糅雜一處,說不出來的彆扭,“見者有份,你我五五分成算了,誰叫我與齊哥哥你投緣——”
“還是不好,”齊幀聲音驟然冰冷,尹嘯從未聽過的冰冷,“他每根毫毛,都是我的!”
尹嘯善解人意的笑了。
他就知道,道行低的總是先把持不住:就像齊幀這樣,一見到全陰之體,便不管不顧自不量力起來。
他又舔了圈嘴唇,舔了圈有些乾燥亟待滋潤的嘴唇:“淡定,你要淡定——”
齊幀不能淡定。
齊幀的力量已積蓄到爆發之時,齊幀的耐性也積蓄到崩潰邊緣。
齊幀覆蓋薄冰的右手,鬼魅一般探向尹嘯面門!
齊幀暴起突然,尹嘯口中的“淡定”二字都還沒落地。
尹嘯的情緒都還沒來得及轉變。
尹嘯的笑容都還沒來得及收起。
但這不代表尹嘯會被動挨打。
永遠不要低估一個殭屍的速度。殭屍的反應弧,格外短。
尹嘯的身體簡直比思維還快。
他身體瞬時飄退,帶起一團殘影——這一瞬他將殭屍所能有的速度發揮得淋漓盡致,齊幀的突襲讓他本能感到危險。
然而不夠。還不夠。
他還是低估了齊幀的決心,也低估了齊幀的狠厲。
簡直是致命的低估。
一股涼意透過後心鑽進尹嘯的心脈。高歌猛進,勢如破竹。
——齊幀的右手只是掩護,左手才是殺招。
尹嘯眼睛瞪得又大又圓。
眼睛裡不是純真,是錯愕。
錯愕使他遲緩了一瞬。
一瞬可以影響全盤,一瞬可以改變結局。
這是關鍵的一瞬。
這一瞬使他只來得及發揮五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