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卒押著他們進了府內,定南王府中屋宇重疊,花木珍奇,富貴風流。
穿過開滿芍藥的寬闊庭院,走過蜿蜒的曲折的迴廊,一路上有許多衣衫精緻的僕役和婢女來來去去,與他們相遇的都斂身退到一旁,婢女們都拿手帕掩住口,好像在偷笑。
終於,兵卒將他們押進一間寬闊華美的大廳。
廳差不多有青山派一個祖師殿那麼大,花磚鋪地,陳設奢華,讓窮困的青山派弟子樂越和河溝里長大的土龍昭沅眼花繚亂。
招遠偷偷撞撞樂越:“為什麼牆角那個瓶子身上都是裂紋,還可以放在這裡?”
樂越低聲道:“那些裂紋是故意燒出來的,一般的窯輕易燒不出這種瓶子來。”
昭沅恍然地點頭,覺得凡人的愛好,有時候很難理解。
廳中也站著幾名秀美的婢女,聽見他們的對話,又開始偷偷用手帕掩住口。
樂越咳了一聲,向杜如淵道:“杜兄,你是不是和定南王有仇?”
杜如淵道:“很大的仇。”
好像為了詮釋他這句話一樣,大廳另一頭的屏風後傳來冷冷的哼聲。
有一個人緩步從屏風後踱出,樂越憑藉犀利的眼光,斷定他一定是定南王本人。
來人約四十歲左右年紀,一身暗紫色衫袍,儀容華美,劍眉微皺,漆黑的雙瞳冷冷的盯著杜如淵:“小畜生,不派兵抓你不行是吧。”
杜如淵恭敬地開口:“是你讓我滾出去就別回來的,爹。”
《33》
爹這個字從杜如淵口中鑽出來,輕飄飄的,讓樂越的頭有點暈。
“杜兄,他……他是你的……”
定南王平靜地看了他一眼:“我是他老子。”
這句有些粗淺的話從定南王的嘴裡說出來,居然帶著一絲冷靜的優雅與霸氣。
樂越忍不住抽抽嘴角,這,這就是傳說中的王侯氣質啊~~今日總算見識到了……他又忍不住向身邊一一望去:昭沅,一條龍;琳箐,一隻麒麟;應澤,一條太古龍神。現在杜如淵又變成定南王的兒子,就算最平常的洛凌之,好歹也是天下第一大派清玄派的首徒。他憂鬱地想,本少俠真是大運不斷,身邊隨手抓一個都是個人物,而且每個人物都帶給他不小的“驚喜”。
定南王命人替樂越等人一一鬆綁,只有杜如淵依然被綁著。
定南王道:“本王為了抓犬子回府,得罪了幾位,實在抱歉。”語氣十分隨和,神情也和盯著杜如淵時陰冷的表情截然不同。
樂越揉揉被捆得有些酸的胳膊,賠笑道:“王爺客氣了。”昭沅輕輕撞撞樂越,小聲問:“為什麼杜如淵還被捆著?”樂越抽動嘴角輕聲道:“凡間有句俗話,父子是冤家。”昭沅茫茫然一臉不解。
被捆著的杜如淵依然氣定神閒,和定南王兩兩對峙的模樣的確像冤家仇敵,隱隱然暗濤洶湧。
琳箐嘖了一聲:“書呆子,想不到你居然是定南王的世子,怪不得你一直裝神弄鬼,還總說定南王的好話。”
杜是承州一帶的大姓,城中的百姓十家中有四五家都是姓杜,加之杜如淵一直神神叨叨,所以他們從沒想過杜如淵的身份居然會如此尊貴。
區區一個人間的定南王世子,在琳箐眼中自然不算什麼。她這樣蠻不在乎地和杜如淵笑嘻嘻說話,廳中的婢女們都覺得她口氣太不恭敬,俱不滿地剜了她兩眼。
定南王卻挑起了一邊眉毛:“哦?”隨即揚起嘴角:“小畜生倒還有些良心,知道在外人面前說你爹的好話。”
杜如淵低頭咳了一聲。
樂越立刻介面:“是啊是啊,杜兄天天在我們面前說,定南王是天下最英武的王爺,忠心朝廷,體恤百姓。聽得我們都煩了,原來他竟是世子,這就難怪了。”
定南王的嘴角越揚越高,雖然面上還是一派平靜,但眼中已有藏不住的悅色。
樂越趁熱打鐵:“王爺,世子之所以與我等一起急忙忙趕回來,實在是因為有件火燒眉毛的要緊事,世子十分擔心會牽連到王爺,簡直是心急如焚,還望王爺體恤世子一片孝心。”
杜如淵很配合地低著頭,一副彆扭的孝子模樣。
定南王另一邊的眉毛也挑了起來:“什麼要緊事?”
見杜如淵還是低頭不語,琳箐不耐煩地皺眉:“你就別在你爹面前裝模作樣了!喂,這位定南王爺,那位新太子帶著一隻妖獸和幾十個小道士去了雲蹤山煉妖殺神,現在可能已經到山邊上了。假如他在你的地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