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皺著眉頭。心想這做學問讀書原本都一樣,怎麼有人傳授學問如珠璣落盤,有人教課如牛嗷犬吠。人的長相也分三六九等,怎麼偏偏的長像俊秀的言語無味,長相可憎的風趣有致。真是邪門也。
太子派了王子昌和御醫前去探望喬遷新居的周維莊。
回覆的訊息卻是,周維莊臥床不起,看見了王子昌立刻淚流不止,連稱瀆職罪該萬死請辭不已。
御醫診斷周維莊全身的仗傷已是好了,面色紅潤。卻說是時常頭痛暈眩,怕是杖責時傷了腦筋,不時昏闕恐怕命不長久。於是御醫診了個“眩暈痴懵之症”。
太子聽後,將蓮子蘇葉湯連著湯盞擲在御醫頭上:“痴懵?!我看你才是痴懵!全天下的人都可能痴懵,周維莊哪怕是刁滑致死也不可能會痴懵致死!”
皇后聽說後,命大太監過來對著太子訓話。周太傅既已染疾便讓他休息不得催促,直至他痊癒方可回東宮教習。
這宮內傳出的訊息不多,但是明事理的人大多明白。
據說是大理寺卿不知為何原因,告準了周維莊一個御狀,以至於太子突發暴行怒打周太傅。而柔弱的周維莊無力辯解,被施暴虐打至病。可憐一個忠心耿耿救了太子的忠臣,卻被太子這般恩將仇報殘暴手段折磨得人不似人鬼不似鬼。
太子暴戾,果然這太子太傅之職真不是尋常人等所能勝任。
蔡王孫繪聲繪色同太子講了,卻把太子氣得笑了。
這周維莊真真會裝腔作勢,演戲演的入迷。整個人都罩在迷霧中,憨傻中透著精明,精細中冒著傻氣……探不出深淺虛實,一心只想溜。
那羅敖生也是玩弄心機的高人。貌似弱不禁風,拿捏著治人,整人,害人的手腕權術又辣又狠,用話就能擠兌著他打自己人。這謀略玩的漂亮,既不偏了太子又不倒向右丞相。兩邊人都得罪了那就是都不得罪了。現在兩邊人都對他又恨又怕敬而遠之,他操著大理寺刑獄大刀隔案觀火尋隙做壁上觀。
右丞相依了皇上作為靠山,明擺著處處尋隙在背後捅他黑刀。奉帝不理朝綱他就能把握天下。太子登基之後雙雄不併立,生死之間怎敢趨情大意。
皇上昏庸,這次剮了徐淳,下次再出現個張淳、李淳又待如何?
掌握兵權的太尉大司馬乃是曹皇后的至親。他劉玉還隔了一層。驃騎大將軍裴良,徵西大將軍張滄伶雖是自己人,他盡力提攜卻還未能夠的著染指重兵,都不得不看著頂上的風向行動。
剩下的朝臣都是一群只想著升官發財的窩囊廢。
還有一個兵荒擾民,民生塗炭、外夷匈奴虎視耽耽的破爛山河。
他劉玉被這一條條一道道的蜘蛛網左右牽絆纏繞所困,無法自主。整個人行一步看一步,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只怕一腳踏空便既是不歸路。
為人不易,做高位更是不易,為皇為上更是不易啊。
劉玉低首看著自己的雙手,那手上火燒的傷口已愈但是卻留下了淺淡的傷痕。看著手腕,突然不經意的想到了上次周維莊伸手握他手腕的事來,手腕突然變的火辣辣的。
他站了起來,對著蔡王孫笑道:“小蔡,天氣很好,我們出宮一趟轉轉。”
蔡王孫瞧著外面火辣辣的太陽,問:“那去哪裡呢?”
太子沉吟道:“不知哪個府邸最為清涼?”
蔡王孫心道該不是你想去周維莊那裡吧,他揣摩著劉玉的心思:“那我們就去皇后賜給周維莊的府上吧,正好可以看看周維莊是真病假病?”
“這樣也好。”
蔡小王爺翻了翻白眼,心想你才一個月不見周維莊,便熬不住想去看他。現在瞧見你們兩個鬼鬼祟祟遮遮掩掩我就憋氣,猜對了你的心思說出來要掌嘴,猜不對說不出來也要掌嘴,奴才也很難做啊!
他自然不敢說,太子劉玉容顏美貌體態風流。但是卻是個素來端莊,正派的人。從來只愛江山不愛兒女情長,連東宮嬪妃都很少眷顧。他平日裡正經慣了,極厭惡瘋言浪語放蕩無行,跟他說句混話就動輒陰臉揍人。
他厭惡周維莊大半便是他放蕩品性。
但是現在情勢驟變了,貌似太子夾了個人私心在裡面,更不用提這其中轉變的微妙關係和心情了,目前看來更趨向成危險的男女情事了。真是倒黴,他蔡王孫素來老實,為甚麼要逼著他去淌這混子惡水呢。
他兩人商量妥當正待向外走去。卻見女官推開了殿門,皇后曹氏帶了隨從宮婢走了進來。
幾人見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