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碎骨也是應得的,最後能把心意說出也算是無憾了啊。,
那句話在山裡一遍又一遍的迴盪,有些諷刺。少陽閉目想著,這不過只是一段自然而然的感情,放在自己與他的身上卻顯得如此不堪。
耳邊的風呼呼刮過,少陽等待著最後一剎的劇痛,但自己的後衣領被什麼人提著,下降的速度忽而減慢。
有些迷糊的少陽睜眼望去,竟看到一個跟自家先生很像的男子正面無表情地揪著自己後衣領在半空漂浮,不過他提著自己的手臂伸得很長,似是在提著什麼骯髒物件似的。
或許是剛才一番折騰他早已身心俱疲,他駝著背傻傻地衝那人一笑道:“神仙大人長得跟我家先生真像…。。”然後頭一低便昏過去了。
神君有些鄙夷地看著手裡這小畜生,把他抖了兩下,發現這傢伙還真的昏了過去。
剛才見他那不怕死的危險舉動,以及那句豪情萬丈的話,他一時嚇得有些發愣。
差點忘記施救,但一想到要到谷底,從一堆肉泥中找那金丹和妖丹,心裡更是覺得噁心,立刻也回過神去救人。
哎,真是不能讓人省心的畜生。
神君提著昏迷的狐狸飛回到方才墜下的山邊處,見到林書瑜正躺在地上,血自傷口噴湧而出,他目光渙散,不知是身體抽搐還是別的原因,他絮絮叨叨說著話的嘴邊不時會扯開笑容:“不喜歡你,怎麼會愛你……”反反覆覆就是這句話。
而他身旁漂浮著一珍珠白的影子,此時有月色照著,可以依稀看到一個少年的輪廓,他柔柔地看著地上的人,沒有同情也沒有怨恨,似乎從很久以前就習慣這樣注視著那人,即便對方目光中從未映過自己的影子。
話說,當時神君跟山神小聚一會後,回到皇都已是一月有餘,他那時才得知少陽早到了巴郡。
這次變數是他始料未及,忽而有些莫名的不安,心道這小畜生不要給自己弄什麼麻煩,於是他火速趕至巴郡。
此時,卻聞聽從皇都到這查案的刑部大人失蹤多日,寧小侯爺已到山中搜尋,而知府大人也派人隨後趕至。
神君拈指一算,果真是出事了。
他到山搜尋時候,卻被一鬼氣困在了山林之中,他起初以為是山中無主孤魂,不知天高地厚地想來挑釁。
但鬼氣稀薄,虛無縹緲,若不是身具靈力,一般人很難察覺得到。看來那鬼魅似乎並不是修煉多年的角兒。
神君覺得奇怪,伸手過去,鬼氣似乎受到鼓勵,竟主動纏上他手臂,像是好奇的孩童,小心地觀察著,偶爾又頑皮地觸碰一下自己,又如細滑絲綢輕輕地從神君指尖滑過。
那鬼沒有惡意,只是帶著死魂常有的悲傷與孤獨。
“你有何話要說?”神君試探問道。
鬼氣恍惚擺動,似乎在搖頭。
“此番我有要事,再阻撓別怪我心狠。”神君有些不耐煩。
聽到這一說,鬼氣從他四周離去,漸漸在他前方匯聚成一個淡淡的影子,看著如炊煙,不住搖曳,很是薄弱,似乎風大一點也會吹散。
那是一個長得很安靜的少年,仿若珍珠白的身軀讓他看起來比倒影更加虛幻,他衝神君笑了一下,忽地又散作一團鬼氣,往一處飄去。
神君知曉他這是帶路,於是便緊緊跟上,或許是凡間生活時間長了,當他看到林書瑜的砍下藤蔓時候,第一反應不是念訣阻止,而是像凡人一般飛奔過去抓住藤蔓,就是自己這一愚蠢的舉動,差點就釀造了大麻煩。
真不知道這畜生究竟腦子裡裝得是什麼,在那危險關頭,竟然做出那樣不要命的舉動,他一時不知是喜是怒,看著手中那昏迷的狐狸,想著要不要把他方才的記憶給消去,免得麻煩,而且最後他吼的那一句話讓自己心裡有奇怪的波動,他討厭這種感覺,想著手中便泛起藍色的光,正要觸碰少陽的額頭,但手忽而被鬼氣纏上。
那鬼氣本是虛弱,神君一甩袖子便掙脫開,他一向討厭別人阻擾自己的,於是厲聲對鬼道:“莫要多事。”
鬼受了挫,形體又隨山風搖曳了一會,方能恢復。但他並沒有再次阻止,而是靜靜看著他們兩個,眼裡似乎有些羨慕,動了動嘴,說不出話。三年的修為能讓他施展一點小法術,但是並不能觸碰作為人的林書瑜,更不論救他。
神君看著他們一人一鬼,那想消去少陽記憶的念頭忽而微弱了些,對此他心想這不算什麼事情,胡弄一下也並無大礙。他厭惡地望著暈厥過去的少陽,反手扛了他到肩上,往林子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