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熟悉吧,”淺希冉沒有回頭,“想起來了麼?”
“嗯,我是在這裡長大的吧。”走廊兩邊有很多門,都是同樣的雕花木門,門上金屬的把手很是古老暗啞無光,我腦中不斷閃過片段,視線只到門把的我,在不同的門背後穿梭,只為等待那個會來找我的人。那個時候,地上還沒有地毯,我在走廊裡奔跑,帶起一串輕盈的腳步聲。我小心翼翼的開門躲避那個人,但往往在我鬆懈時轉身就埋進了那人的懷裡,寬闊的胸懷,並不溫暖,卻是最堅實。
“到了,”淺希冉在一扇門前停下,站到我身旁。
這扇門和走廊裡其它的門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門上的金屬把手依舊光亮,黃燦燦的讓我一震。
瞟了眼淺希冉,他示意我推門進去。左手緩緩地握在了門把上,動作緩慢得似乎帶著顫抖。右手指節在門上輕輕敲擊,沉悶的聲響打破寧靜。
“進來。”
我身子一顫,在聽到門內傳出的聲音之後,是那個熟悉的聲音,在夢中無數次呼喚我名字的聲音。
左手擰動,卻遲遲不推開,心跳的很快,不知是在害怕開門後看不見那個熟悉的人影,還是害怕看見他。
吱呀~~~~~
門開了,房內不亮,拉上的窗簾微微透著光亮,他站在窗邊,背對著我,一頭銀髮在微弱的光亮下泛出晶瑩。這一刻,呼吸突然停止,只為了全力看清眼前的人。
他慢慢轉身,我看到那張被埋藏到記憶深處的面容重新浮現在眼底,深邃俊朗的五官,鮮紅的眸子,雕刻般剛毅的臉角。
明明是鮮血的眸子,卻沒有鮮血的溫度,連折出的光,似乎都是帶著寒意的嚴厲,但在看見我的那一霎,眸子裡極快的閃過一絲欣喜,那一絲明亮快得讓我不確定是否真的存在過。
“哥哥,”嘴裡無意思的吐出字句,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看到他的時候,叫喚哥哥。
“嗯,回來就好,”他微微勾起嘴角,剛毅的五官染上笑意,淺淡但足以驅散原本的嚴厲。他看向我身後,說,“希冉,你先回去,辛苦你了。”
“是,陛下。”淺希冉恭敬的回答,隨後響起關門的聲音。
“哥哥,”我輕輕的叫喚,不知該說什麼,過去的事情沒有完全想起,但他是我哥哥的事實卻像刻入骨髓一樣的清晰。
“嗯,累麼?”他走近我,仔細的看著我,彷彿在確定我的平安和無恙。
“有點。”方才還不覺得,聽他那麼一說,忽然感到了身體的疲憊,長途跋涉後的倦意。
“那你先休息吧,其他的事,你醒來再說。”他說著伸出雙手,架空在我身邊。
我還沒來得及疑惑他動作的含義,就感覺身體的力氣像被一瞬間抽走一般的軟綿,軟綿到支撐不住自己的重量,他的面孔漸漸模糊直至消失。但我沒有倒在地上,而是落入一個懷抱,堅實寬厚的懷抱。
“赤,你終於回來了~~~~”
我出生看到的第一個人就是他,我的哥哥,莫?凱迪,也就是現任的君主。我沒有見過父親,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幾個孩子,哥哥說,我還有一個姐姐,我是父親最小的孩子,而父親,在我出生之前就去世了。
我是跟在哥哥身邊長大的,雖然哥哥很嚴厲,但偶爾還是會容忍我的任性。他們說我很幸福,因為我的技能都是哥哥的教的,無論哥哥有多忙,每天都會抽出一部分時間和我在一起,檢查我的學習、指導我的動作。用他們的話說,有哪個血族的技能是由君主親自教導,連哥哥的都不是。那個時候我不知道什麼是幸福,但一直都過得很開心,因為哥哥就在我身邊。
哥哥雖然教會了我許多技能,但很少讓我出去,只是偶爾去臨近的城鎮獵殺血妖,直到我滿了五百歲的那年,才在我的央求下,答應讓我在外面玩上幾個月,但還是還要定期向他彙報。我很興奮的出門,對人類的一切都充滿好奇,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我遇見了語,第一個改變我的人。
語才十多歲,是個孩子,天真得近乎幼稚。他帶著沒有一絲雜質的笑臉走進我的視線。“你在做什麼?”
那時,我獨自坐在公園的鞦韆上,夜幕之下,公園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吸血鬼只能在夜間活動,所以我經常在太陽下山後到公園閒坐,從來沒有人注意我,從來沒有人問過我,但是,他像是純潔的雪花般翩然而至。
可愛的小男孩,家境不好,每餐能吃飽已是幸福,但他似乎不知道什麼是悲哀,每天都可以笑得燦爛。他很單純,可以為一隻冰淇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