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向子的本性逐漸發生變化,也不知道是好是壞,總之,頗有些放下之勢……越來越想得開,放得開……
這一日,楊向子破天荒的上了街,買了好幾本旅遊冊子,指著幾處圈好的地方,特別懇切的說:“師傅,咱出去旅遊吧。”
接過旅遊冊仔細看,薛潤笑了,這是做盆景的樁材,石材沒了,找了師傅做勞工呢。他拍拍冊子點頭:“成啊,反正沒事,出去走走也好。”楊向子聽了,自是歡天喜地的去收拾行李去了。
陸家人?愛誰誰,他現在才不在乎呢!
這天一大早,師傅二人早早的出了門。他們的目的是距離正樑市三千三百公里處的熱帶雨林。從正樑市到雨林並無直達車,不過,依著這兩個人如今的境界倒也無需乘坐什麼交通工具。這一路,走走停停的,兩人倒是頗為開心,只是薛潤有些想不通,常常抱怨一些莫名其妙的事兒。
“徒弟啊,你看這些書,只要隨便進個山,便能挖個礦脈,找到前人留下的大筆寶藏,你看這裡!”薛潤拍著一本翻爛的修真小說,有些氣憤的指著勾出來的一段話念到:“……這一處,正是離火道人的藏寶室,只見!只見!上萬件!上萬件!上品靈器在空中飛舞……上萬!”他咬牙切齒。
第9章
有個老笑話是這樣講的,一婦人生有十個孩子,夫死,再嫁,對方也有十個孩子,後來兩人又生了十個孩子,又一日,婦人大驚的對田邊的老公喊:“快!快!快回家,你的孩子,跟我的孩子,在打我們的孩子。”
施洋就是那種我們的孩子。
他父親兄弟姐妹五個,一家人對外宣稱和睦團結,對內嗎,雖然內部戰爭有之,可面子上都過得去,各家有各家日子。施洋的爺爺是老革命家,去世了,家裡的奶奶還活著,住在一處大宅子裡,一個月,孤獨七八回,喜愛看新聞聯播,特別愛發表自己特殊的階級言論跟看法。老太太快九十歲了,還堅持學習,喜歡看馬列書籍。每當對世界有了新看法,她就一個電話召集全家人過去捱罵。
施洋家在這個人口單薄的時代,堪稱奇蹟。他的父母都是再婚,施洋的母親帶著一兒一女,父親帶著兩個兒子,後來又有了他。不是所有的後代後媽都是刻薄惡毒的,最起碼在施洋家,親生父母不頂用的,他們所有的愛都小心翼翼的給了前窩身心受到摧殘的娃們,對於施洋這個意外反倒是忽略的可怕。
從小施洋就給哥哥姐姐常欺負,反正每次不管怎麼哭,爸爸媽媽,爺爺奶奶也不會向著他,生怕影響到前窩少年兒童的身心健康。時間長了,施洋就長成了一副紅樓夢裡趙姨娘生的那個賈環的脾性。猥瑣,小家子氣,偶爾惡毒。施洋小時候,仗著年紀小,把泡泡糖粘到姐姐的枕頭上啊,把哥哥親媽給的禮物丟到馬桶裡衝了啊,這種事兒他沒少幹。每次幹完,一頓打之後,跪在陽臺上,遠遠的看著全家在餐桌吃飯,和睦團結,其樂融融。
“那孩子心腸壞!”這種評語不少,他幾個姑姑,姥姥家姨姨都這麼說。
後來長大了,施洋懂事了,性格成型了,對家裡完全絕望,反抗的多了,沒出息的事兒幹多了,父母也就不太管他,那麼多有出息的孩子,管誰不成,再加上父母現在身居高位,工作也是繁忙,除了每個月打一個電話問他找到工作沒?要是還沒有出息,就聽家裡的安排,隨意去那個機關好了。施洋照例不願意,於是每個月都挨一頓罵。他不在乎,習慣了。
大學畢業兩年,施洋一直在給幾個老闆打工。這幾個老闆呢,家裡階級比他家高,辦法多,在圈子裡混的相當好的好。家裡的哥哥姐姐常譏諷他是條狗,吃剩飯,父親也生氣。跟家裡那個大一點混都比在外面討吃強。可施洋看透了,吃外面的剩飯好過吃家裡的剩飯。欠外面的人情,他願意。
前幾天,二老闆謝寶打了個電話,說是把車開到香格里拉縣了,原本開出去兩輛,後來有一輛出了一點毛病,就丟在當地的汽修廠,叫施洋帶著原廠配件過去,等車修好了再開回帝都。施洋這幾天正高燒,原本是請了病假的,可接到電話,二話沒說的就坐了飛機去了當地省會,買了配件,又僱了車花了一天工夫找到汽修廠,修好車離開當地的時候,正是半夜,此刻他渾身滾燙,燒到多少度不知道,反正突然有一種很厭世的感覺,恍恍惚惚的很無所謂的他加速開著,遇到路口也不管,也不顧,也不計較會去那裡。不知道開了多久,後來也不知道怎麼了,天崩地裂的一股力量,捲起一些泥沙覆蓋了他倒黴的車子。
死了嗎施洋不知道,反正挺愉快的,他的魂魄恍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