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染看著他,神色沒什麼變化,只說:“聽說他很喜歡她,看來傳言不假。”
“也、也算不上很喜歡……”為什麼他會說溜嘴?
畢染笑了笑:“這不是很好麼?花示君有多久沒來這裡,我便得到了多久休憩喘息的餘地。平心而論,我確實期望他再不踏入此間一步,自此當做沒我這個人。”
懷疑的目光看向一臉平靜的人,再看看他衣裳下那處微微隆起,靜坤想相信他的話,但又總覺得那人話中,三分真情,七分寒心。
因為畢染若對花示君沒有情意,怎會甘願留下這個孩子?
雖然畢染自言說是宮中孤寂,偷偷留得一子陪伴身邊也是好事;但人之情感,怎能那麼輕易便投鞭斷流。
他腹中之子,無時無刻不會提醒他另外一位父親的存在。
要斷情,最不可留的就是孩子。
門外忽然響起拍門聲,靜坤開門一看,是一位同他熟識的侍衛同僚,手上託著一個盤子,內建一個白玉瓶和一個小小酒杯。
“夜深了,你怎麼還在這俘虜房中?”同僚一眼認出靜坤,一臉鄙夷的問他。
年輕侍衛皺了眉,不快道:“你又這麼晚來此何事?”
“哼,要不是尤主事臨時想起來還有他在,大晚上的,誰樂意跑這一遭。”同僚把盤子塞到他手裡,抬起下巴對裡面努了努嘴,“既然你在,就交給你辦了,我知道你跟這家夥感情還不差。”
“這是什麼?”靜坤皺眉看著那白玉瓶,自瓶口散發出的香味,很明顯是酒。
“今日王上在王後房中聊得甚是興起,一時大悅,令尤主事賜酒恩賞選後有功的諸人。尤主事親自送呈了花舞宮、千顏宮,又給雲都殿諸兄弟大開酒宴,飲了個暢快。臨到晚間褪衣睡下,才想起還有一個畢染忘在腦後了。”不屑撇撇嘴,“他老人家真是宅心仁厚,這麼個敗將俘虜,也值得專程跑上一趟賜酒?沒得糟蹋了這上好陳釀!!”
“你──”
對方拍了拍欲發火的侍衛肩膀,好心道:“你把這酒端進去給他,意思意思就行了,別耽擱太晚,莫讓外人傳些不三不四的流言,啊?”說罷轉身就走,竟是一刻都不想多逗留。
靜坤捧著盤子楞在那裡,想反駁對方又無從反駁起,給夜風一吹,倒是清醒了過來。看看走廊裡四下無人,就想偷偷把瓶中之酒倒到迴廊下──卻聽畢染在房內清清楚楚道:“不是賜酒給我麼?拿進來罷。”
靜坤站著不動,畢染又重複了一遍:“靜坤,你將酒拿進來罷,外間風涼。”
靜坤道:“酒傷身,你飲不得。”
畢染道:“幾杯薄酒,尚不在話下。”古怪的笑了笑,慢慢站起身向他走過來,“何況我體內有花種──算是最佳護體屏障呢。”
“可是……”話未落音,手中白玉瓶與酒杯已被畢染輕巧拿過手中。那人看著酒杯的一雙眸子幽深似海,似有無數情緒壓抑埋藏其中,教誰都難以看個分明。
來不及阻止,畢染修長手指已勾起瓶彎,琥珀色酒液隨著一陣撲鼻清香倒入杯盞中。嘴角噙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遙遙向凝馨殿方向舉了舉杯,輕聲道:“畢染謝過花妖王賞賜。這第一杯,恭祝君王喜得良緣;第二杯,祝願夫妻和滿,白首偕老;第三杯,祈願早生貴子,盡享天倫──”
靜坤眼睜睜看著他舉杯一飲而盡,平靜祝語;然而說到“早生貴子”四個字時,那人雖則極力剋制,握著杯身的指尖還是無法自控的劇烈顫抖了。
總有弱水替滄海,歡情薄。
三杯已畢,酒杯失手頹然墜地,靜坤及時伸手攬住了那軟倒的身形。
☆、番外 之 花囚 11(花示君X畢染)
花囚 11
距離大婚之期尚有三日,萬事均已備齊。
花示君逗留在凝珠房中的時間越來越長,有時竟是從晨曦微明一直待到將近子夜時分,連早朝都不去上了。
宮中所有人,包括花莫漪、花千秋等手足同胞在內,都覺得這是件喜聞樂見的大好事,──難得花妖王和未來的花妖王後相處短短時日,感情便已如膠似膝,難捨難分,這真乃舉國上下求之不得的喜兆啊。
想必成親洞房那天,花妖王更是會纏著王後戀戀不捨罷~~~
然而,局外人的猜測永遠只是猜測。
只有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凝珠知道,與其說花妖王是愈來愈割捨不下對她的眷戀,莫不如說是他一日復一日的焦躁了起來。花妖王未能言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