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現在的花莫漪別無選擇,他身邊只有這個心懷叵測的異族大夫能幫助他安撫胎兒;即便對方要害他性命,除了聽之任之,他又能有什麼別的辦法?
藥丸落腹,總算是爭取來一點緩衝時間,孩子似乎稍稍安靜了一點。緊緊攥著床被的手指這才精疲力盡的鬆懈下來,骨節都在方才那幾波發力中變得蒼白。二殿下思緒有些漂浮,昏昏沈沈的想著,他還要這樣子經受多久?
被囚在這裡,感覺不到光陰流逝,羽巰也只會在天黑時出去一趟,不知從哪弄來足夠兩人分量的食物。花莫漪通常是吃不下的,對方也沒強逼他吃,橫豎只要他能夠原原本本把所有該服用的藥服用完就了事。在這樣不分日夜、也沒有三餐作為明顯分界的地方,花 莫漪只能憑藉摸索自己漲大的肚腹,來察覺日子在一天天過去。
但現在腹中孩子有幾個月了?他卻沒有辦法精準的計算出來。
羽巰唯一對他說過的話就是,還不能生,孩子還不到時辰。
他知道花莫漪寧可受苦,也不願將孩子早產生下,冒著失去陸小念唯一骨血的巨大風險。
兩者雖然同樣目的是保胎,但各自獲悉的資訊量不同。
花莫漪是頭胎生產,也不曾像花示君、花千秋那樣仔仔細細研讀過人族懷孕產子的詳細。他以為羽巰和他一樣,是想把他腹中胎兒保到足月生產。羽巰卻是心知肚明的,花莫漪身體太虛弱,孩子佛氣又盛,能夠保到八個多月便是極限。
所以他給花莫漪服用的那些藥,其實是促使胎兒儘快生長,努力長大到即便只懷八個月,早產生下也不會有性命危險的藥物,而不是傳統意義上的保胎藥。
屆時如果花莫漪因為胎兒過大而難產,實在是保不住大人的話,他手裡至少還有一個活的嬰兒能夠做交換少主的籌碼。
“啊……”一聲低吟,胎兒沒有安分多久,再次鬧騰起來。花莫漪偏過頭,張口咬住枕邊,用盡全身力氣剋制自己伸手去揉腹的衝動。不行……他不能產生想早些擺脫這種痛苦的念頭,他不能……
但是……真的好痛……為什麼還不到生產時機,卻已經這麼痛……
羽巰手中已經又拿了幾顆藥丸,打算依葫蘆畫瓢再給花莫漪服下去。借著昏暗燭光,卻見到花莫漪身前那高聳腹部猛然蠕動起來,好像有往下移動的趨勢。而花莫漪也咬著枕邊,非常模糊的呻吟著,隨著腹部的移動,渾身都在發顫。
異族大夫心下一個激靈,沒有給他服藥,反而把手掌覆蓋上那有了奇怪動靜的腹部。這一觸,發覺花莫漪的肚子陣陣發硬,胎兒在裡面竟然嘗試著往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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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都殿裡,陸小念一臉慘白,被花示君一席話問得啞口無言,居然呆在了那裡。
是,現在所有人遍尋不到花莫漪的下落;即便出動了各宮最為精銳的部隊,還驚動了在花妖國做客的其他外族,各自出力幫助尋找,但竟是全然打探不來花莫漪的任何訊息。能夠將他藏匿起來的,毫無疑問是畢染那個唯一在逃的心腹,選擇的藏身地點也是經過精 心佈設,非一時半會能夠搜尋得到。
若是旁人,再晚個十天半個月找到,也不至於會讓所有人心急如焚成這樣;花莫漪現在卻是最為危險的關頭,一個不慎,極有可能一屍兩命!難怪花示君惱恨得各色手段都使盡,他跟花莫漪在幽禁宅院中見過一面,非常清楚花莫漪身子笨重而不容樂觀。
花莫漪腹中懷的是他陸小念的孩子,他比任何人都焦心,都急於獲知他的下落,好第一時間衝過去救人──但、但若是要以違背佛家信念的殘毒手段去逼供,由此獲知花莫漪行蹤,這……
陸小念大腦亂成一團,是聽由花示君,還是該制止?
若是制止,誤了救花莫漪的時間,他屆時怎樣後悔也挽救不回!!
修者久久的不說話,不表態,仍然在那裡傻站著天人交戰,也讓花妖王眼中隱隱起了怒氣。花示君道:“你那名師父糊塗,你也要跟著他糊塗嗎?小漪是因為懷著身子,才陷入如此危險的境地,你自己也心知肚明,那拖累人的孩子是怎麼來的!”
陸小念一顫,原本口舌伶俐,頭頭是道的修者,在關係到情之所繫的人時,再一次無從反駁:“我……”
“你若是明瞭了這其中利害關係,便不要再來干涉孤的做法!”
拂袖一揮,桌案上那不知用什麼方法威逼畢染畫出的山水墨畫,毫不憐惜的飛落下地。花示君一腳踏上那幅畫,金線鑲邊的錦靴將畫中山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