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的居所。
韋司雲表示這已經是交給韋慎之的任務了,是以她得知兩人回來了,卻並沒有出來相見。此時此刻,她端坐在蒲團上,內心卻感慨萬千。若韋慎之真的能超度江澤月,她的痛苦便得以結束……
百年的痛苦,百年的等待。江澤月雖然經常處於神志不清的狀態,但是她一直陪伴在她的身邊。距離她的丈夫、韋慎之的祖父陸然過世已經有了半個多世紀。他只陪伴她渡過了二十年的人生,而江澤月卻一直在她身邊,直到現在……
“江……澤月。”
韋司雲閉上了眼睛,唇角卻露出了一絲苦笑。
她忽然有些不希望她被超度。因為被超度後,她便會離開自己。而韋慎之不久便要與埃德加前往血族領地,這茫茫世間,自己最終又要回歸孑然一人了麼……
…………
韋慎之小心翼翼地取來了封印江澤月的符紙。那上面是韋司雲用自己的鮮血一筆一劃勾勒的,硃砂的顏色有深有淺,可以看出被多次以鮮血勾畫過。韋慎之擔心江澤月感應到琴古主的氣息,會突然暴走;因此他在符籙上又下了數道禁錮,才終於拿著符紙走了出去。
埃德加已經將筑紫箏清理好,正在細細地端詳這把箏。見韋慎之走來,他將筑紫箏向前遞了遞,道:“你看。”
韋慎之依言接過琴。手指觸及到琴身的瞬間,有一股奇怪的感覺立時從指尖傳到心臟,讓他一時愣在那裡。那一瞬間,他彷彿看到高大的樹木下,一人撫琴的身影。那琴聲裡,有恨,有怨,有悲,有盼。那是一種怎樣悲涼而哀傷的情緒,而樹下那人忽然回首與他相視。只一個眼神,便是絕望與孤寂。
“慎?”
韋慎之回過神來。埃德加的眼神並不意外:“你看到了琴古主。”
韋慎之沒有說話,彷彿依舊沉浸在那悲傷的場景中。他從來也不懂得欣賞藝術。只是他卻聽懂了琴古主的琴音。那是一種水一樣流淌的哀傷,和一種躺在水底,靜靜地看著樹葉與枯枝從自己臉上流過,卻無法動作的悲涼。
“琴古主在等的人,是景行天皇。”韋慎之喃喃道。
“既然我們還能感知到琴古主的記憶,那便說明他還沒有死。”埃德加道,“只是,江澤小姐終究……還是等不到她要等的人。”
“但是這好歹是她的夙願。”韋慎之看著那張褶皺的、被鮮血的紋路畫滿的符紙,“她的願望,就是找到琴古主。如今,既然他尚且活著,她也許該安息了吧。”
埃德加將斷掉的筑紫箏放在了八卦陣的中央,然後便退到一邊靜觀其變。韋慎之雙手託舉著封印了江澤月的符咒走上前來。他口中念動了些什麼,那張符紙便如同被一張無形的手託舉。在燭火的映照下,深深淺淺的硃砂紅痕在地上投下顫動的倒影,像是一個被禁錮束縛的靈魂,隨時都要擺脫桎梏,掙脫而出。
韋慎之後退了一步。他右手執劍,左手呈劍指,食指與中指的指腹劃過了雪亮的劍刃。然後,他橫執長劍,劍柄點於眉心,而劍尖刺向符咒的中央。
“破。”
☆、第六十四章
他的語氣沉著而冷靜,如同他眉間的神色。然而,隨著他的一聲令下,整個房間裡忽然掛起了一陣凜冽的陰風!白色的衣袂在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如同一面旗幟,而地上的符紙也被捲起,在狂風中肆虐地翻卷著,紙張的稜角劃過白衣男子的臉,竟是赫然出現了一道道血痕!
韋慎之被吹得幾乎站不穩,立時側過頭去,試圖用手臂抵擋狂風。見他側過目光,埃德加內心暗叫一聲不好——韋慎之終究是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在這種緊要的關頭,他怎麼可以不去留心江澤月的異變!
說時遲那時快。一直懸浮在空中的、封印了江澤月的符紙忽然炸裂了開來,赫然露出了一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形象。那人披頭散髮,五官面目全非。她的下頜已經不見了,只留下幾縷粘連的皮肉,證明著她曾經有過一個完整的頭骨。除此之外,她渾身上下除了被燒焦的黑色,便是暗紅色的血肉。它們鬆鬆垮垮地附著在同樣被燒得焦黑的骨頭上,形容簡直可怖之極!
江澤月一旦脫出了封印,第一時間居然不是奔向筑紫箏,而是衝向了漆黑長刀的主人。埃德加知道她對血族的仇恨和對漆黑長刀的怨念,早就提防著她的攻擊。早在她衝過來的那一刻,他已經敏捷地閃到了韋慎之的身邊,抱著他的腰,同時衝向了窗子外面!
幸好這是一樓。兩人在地上滾了兩下卸了力道,便立刻分開。韋慎之抽出另一道符咒,打出一道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