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下去的意思,便不再追問,只道:“梅將軍有什麼話要我帶回西棠的麼?”
“明日末將便讓人送太子回去,至於話麼……若是陛下和侍君提起末將與公主的事兒,煩請太子說一聲,末將已心有所屬。”
“一定,一定……”軒靈少輕笑。
次日清晨,年輕的將軍素衣白襪,拔劍指地,微微低著頭,眼神寧靜空靈,眼裡除了手裡的劍、劍尖的那一縷緋色,全無它物。
忽見他動了起來,劍影迷濛,飛沙走石,那柄劍本只有一把,可就在他揮舞時,他的眼前、鼻尖、胸襟前,似是都有一把劍,一把同樣的劍。
時隨風起,時隨風落,梅落雪的劍法非常快,曜冥為這劍法起名為“風落”。
人生去來,無常無依,突如風吹,起伏無棲。
劍鋒劃空“颶颶”之聲,梅落雪足尖才告沾地,立時回身刺出一劍。這一下,人彎成如一道拱橋,應變之急,姿態之妙,世所難見,就在此刻,劍勢突分,他忽然前傾,向前俯身,隨即又提起飛起,刷刷刷三劍凌空刺出。遠處看去,這劍法好不美妙,只是最凌厲的殺著卻盡在裡頭。
這種絕妙的劍法,就算是外行人見了,也不禁會讚歎一句“好劍法!”
“好劍法!”
果然,一個聲音誇讚道。
梅落雪收了勢,轉頭,看向出聲的方向。
“太子起得好早。”梅落雪邊說邊向軒靈少走去。
軒靈少注意到梅落雪手中的劍上殘留著許多斑點,連劍刃都已經有了缺口。
想來這劍定是有些年頭了。
“梅將軍為何不考慮換一把劍?”軒靈少忍不住開口問道。
梅落雪低頭,那是一柄長劍,劍頭緋紅,在清晨的陽光照射下流動著清光銳氣萬千。劍刃也是緋紅色的,不知是何種金石鑄成。想來這把見若是沒有這個缺口,該是非常完美的。
持劍照影,劍光映著梅落雪的臉靨,襯得他蒼白的臉也有了幾分血色。
“此乃大皇子賜給末將的。”梅落雪抬頭,看向軒靈少“意義不同,無法更換。”
軒靈少似乎明白了什麼,心頭大震。
梅落雪垂首,掩住了他那雙明澈如同湖水的眼睛。他微笑著,抬手撫摩佩劍。曜冥賜給他的佩劍曜雲已經有了缺口。而他和他,卻終究不可能有結果。
此時此刻,西棠,解語宮。站在院子池邊的那個女子一襲青衣,有著世間女子難以企及的麗色——她不開口時,眉目靜好。一開口、一說話,又彷彿有某種氣韻流動,整張臉充滿了難以言表的動人韻味。
“夕兒,要下雨了,快進來。”在房中透過窗子看到青夕的景鳴霄提聲道。
“哦!爸,我這就進來!”青夕忙似是才回過神來,提起裙子,三步並作兩步地往殿內走。
誰都不曾看見,池中的水裡,映出的竟是梅落雪和軒靈少談話的場景。
第一百零一回:前塵往矣,淚痣烙情
“你哥哥怎麼還沒來?”景鳴霄斜靠在床欄上道。
“我去叫他!”剛進門的青夕立時轉頭往外跑去。
景鳴霄嘆了口氣。
最近見曜冥的時間越來越少了呢……是他太忙了吧?
此時的曜冥正命人將所有窗簾都拉上,明明是白日,整個殿中卻像是夜晚一般黑暗。隨後又讓所有人都出去,只留自己在屋中,捂著腦袋癱倒在輪椅上。
這些日子曜冥體內的冥曜越來越活躍,魔族性喜黑夜,連帶曜冥也只有在黑暗中才能好受一點。
忽地,門開了。
“誰!?不是讓你們離開的麼!?”曜冥大吼。
“哥……”青夕的聲音傳來。
曜冥周身一震“夕……夕兒?”
忽地,曜冥焦躁了起來“走!趕緊離開這兒!離開!!”
青夕沒有離去,反而走近了曜冥“哥……你看……現在的你,已經不是你了吧?”說著,青夕捧起曜冥的臉。
只見那張臉的左眼眼角處,那顆紅色的淚痣,已非常明顯。
“在眼角下方如有一枚赤色淺痣,那就是淚痣。而你的眼睛註定多淚。時而滂沱的淚;,時而無意象露珠。這枚淚痣,為你生命中的愛而生長,它會發芽、成長、最後枯竭……哭的是你前世的愛,痛的是前世的情,如今世還不能繼續這愛情,那麼淚痔會世世陪伴,和你一起等待,直到有天他會發現你的痛。”
曜冥先是一驚,隨即瞭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