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亂的用另一隻乾淨的袖子去擦,可是不管他怎麼擦還是有水珠不停的落在那人臉上,等他反應過來時,眼前已經模糊一片。
--原來真正哭的人,是他自己。
“怎麼會這樣……”他喃喃自語著,頓時覺得渾身的力氣都被抽掉一樣,然後靠著那精緻的雕花棺材滑坐到地上,雙手捂住臉,低低笑了開來。
“嗒嗒--”破舊的小門上已經斑駁鏽蝕的再看不出當年模樣的門環被輕輕釦響,許久,門內仍聽不見動靜,那扣門的人也不急,又輕輕釦了幾下,然後後退一步在那門前站著,約摸過了一盞茶的功夫那小門才“吱呀--”一聲被緩緩開啟,探出一張極其蒼老打面容。
門口那人微微一笑,打了個揖問道:“老人家,請問季連季公子可住在此?”
那老人聞言愣了愣,把門讓出來:“公子請。”
“叨擾了。”
季連
小樓提著酒壺坐在迴廊的欄杆上看著宅子裡那個青衣男子撫琴。
不知是什麼曲子,讓人聽了莫名的心裡發愁。
就著那個小壺飲了一口,唇角上揚輕笑了聲,不知不覺就又念出那句話來:“世間痴愛情事糾葛多不勝數,你這也不過其中一樁。”
男子撫琴的手頓時停住,愣愣的往他這邊望來。“你笑什麼?”­;
“沒酒了。”小樓搖搖手裡的酒壺朝他笑笑。
季連皺了皺眉,起身走開,不多時又回來,懷裡多了兩罈子酒:“我陪你喝。”說罷把一罈扔給小樓,自己也揭開泥封,仰頭就直往嘴裡灌。
小樓摸了摸那壇酒,上頭積了一層灰:“這是什麼酒?”
“待君歸。”
“待君歸?好……真是好名字。”小樓笑笑,也揭了泥封同他對飲:“果真是好酒!”
之後便再無一話。
約摸過了一柱香時間兩罈子酒均已見底。
季連繼續坐在院子裡的桃花樹下撫琴,桃花紛飛,豔紅如血。
小樓聽著那琴聲,看著這滿院紛飛的桃花,不覺有些茫然,再看看已經空了的兩個酒罈子,長長嘆了口氣。
待君歸……是喝不醉的酒啊。
“你等的人就要回來了,那……我呢?”
究竟是算等到了,還是沒有?
等。等。等。就算等到了如何?等不到又如何?始終連自已都不明白,到底要等的是什麼,一個人,還是一個答案?
但是等到了又能怎麼樣?
是因為知道那個人會回來所以才要等麼?還是僅僅只是相信他會回來?
倘若這城裡還有活過一百多歲的老人一定都還記得,當年那個驚才絕豔的季連季公子。
十三歲便考中秀才,後又以一曲《鳳鳴》名動全城,更引得城守千金也傾心於他,風華無雙。
那日,城守千金在微雨樓拋繡球招婿,恰逢他從那樓底經過,繡球不偏不倚的就落到他的懷裡,引得多少人豔羨嫉妒?
只是他自詡清高,竟絲毫不領情當場把繡球往旁邊一人的懷裡扔,還當眾舉誓說他季連終身不娶。
全城譁然。
被城守的千金看上,要選了做夫婿,那是多大的福澤?可是季連拒絕了,不僅拒絕還發願說終身不娶。
可嘆你簡簡單單一句話,教多少暗許的芳心盡碎?
城守千金性子烈,聞他不願娶便就一剪子剪了三千青絲出家去做了姑子,淄衣頓改昔年妝,從此常伴青燈古佛。
季連,真真叫個無情人。
所以如今落的這般田地,還有什麼話好說?都是報應罷!
蘇愉把房間收拾成原樣,然後一聲不響的離開三思裡到冥司去找白司棋。
“小樓在哪兒?”
“人間。”白司棋沒好氣的答。
“人間哪裡?”蘇愉語調平靜沒一絲起伏,卻反倒讓白司棋不安起來。
“你問這做什麼?”
“我去找他。”
“……你去問何復之,我還有事,沒空搭理你。”
……
“你來這裡究竟是為什麼?”季連不解。
“等人。”小樓微微一笑。
“誰?”
“你等的人。”
季連苦笑:“他不會回來了。”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回來了?”
“我就是知道。”季連的眼睛有些空泛,“他不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