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芍點著頭道:“睡地迷迷糊糊地,就有個妖怪撲過來要吃了我,一直勒著腰,又掐著脖子,連胸口都被悶地發不出聲來。”
胡尚佑聽著前面還算是正常,到最後只想抹了油直接跑了。他看白芍的神情,又是真困惑煩擾,只有昧著心勸慰道:“許是魘著了,不要太操勞早早地躺下,肯定一點問題都沒有……哎外邊是什麼在鬧?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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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春天來了再走路 。。。
胡尚佑當是什麼,原來是隔壁的院子裡栓了只灰毛驢。這一會兒不見了主人,正不甘寂寞地四處嚷著。
他假裝認真地打量著,待白芍也好奇地湊了過來,就有了個主意。他一邊推著白芍,一邊四下用眼睛蒐羅文房四寶。這個是上等房間,文墨倒也齊備。胡尚佑把兩隻袖子都擼了上去,又支使白芍道:“快,幫我研墨來。”
白芍見他興致勃勃,雖不明白他的用意,仍是去照著做了。他的衣袖又長,就小心地抬高了一點,用另隻手託著,免得沾上了墨。因為低溫和前面房客的使用,那筆上的狼毫硬邦邦地結在一塊,胡尚佑伸了舌頭舔開了,便攤好了紙趴在桌上等著白芍把墨研好。那墨是十足的黑,白芍的手又無一處不是白淨,別人都是“紅袖添香”,他胡小狐狸當然要別緻一些,幫他添香的,是綠袖子。
待侍弄好了,也不過是半盞茶的時間。胡尚佑擺好了姿勢,很有大家風派地對白芍大聲道:“我要作畫了。”
這書桌離窗不遠,胡尚佑邊往外張望著,邊在紙上塗塗抹抹。那紙上的墨跡漸漸豐滿起來,白芍才瞧出這原來是一頭寫意的毛驢。
胡尚佑見大功告成,就學著他哥哥的樣子,對著那頭墨驢施了個小小的咒術,那驢便鮮活亂跳地,從紙上蹦了下來。
白芍在一旁看地新奇,那頭驢真踩上實地了,他還有些覺得不那麼真實。胡尚佑忘了畫根韁繩,那假驢就跟得了野路子似地,直把腦袋衝著白芍的懷裡而去。
還沒捱到身邊,它的衝勁就止住了——任是誰的尾巴被人狠狠地往後拽著,也是會衝不了的。不止是止住了,還往後仰倒著摔了一大跤。這一跤摔地實在是有些疼的,胡尚佑瞧著它齜牙咧嘴的驢臉,就更覺得醜了。
他是隻愛美的狐狸,這隻驢雖然是要送給白芍當坐騎的,卻也是不能太難看的。他也想像胡睿禛一樣地變只高頭大馬出來,可是一來他不擅丹青,而來面前的參照物更是隻有窗外的那頭嗷嗷亂叫的灰毛驢,也就只有將就著點了。
只是他卻是太高估了自己的畫技。那驢的耳朵一隻大一隻小不說,那眼睛也是歪歪斜斜,連帶著一張嘴就扭曲的大臉,真是一副惡徒之像。
那驢還沒來地及為自己辯駁上一句,就被皺著眉的胡尚佑一巴掌拍回了畫裡。白芍有心想攔,卻只來地及碰到那根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的驢尾巴。
那尾巴回到畫裡就變成激烈的幾條線,白芍手上沾上的卻是比它更多點。胡尚佑雖一臉嫌棄地道:“誰讓你插手了還弄地髒兮兮的”,卻又是把他拉到了臉盆旁,就著手好好擦拭了一番。
誰知這墨雖不是上好的,可卻是個極抓紙的,胡尚佑更是料不到白芍的皮囊這樣吃墨,他把那隻手左左右右擦了好一會兒,又索性浸了水,再用皂粉揉搓了幾下,那雪白的皮子上的黑色墨痕還是那樣打眼。
白芍卻安慰他道:“沒事的,過幾天就好了罷。”
胡尚佑便收起那副懊惱的神情,甩手道:“不好才好,讓你留個印子長個記性。”
他蹬蹬蹬地出了房門,紅色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邊了。白芍低頭看著自己沾著水滴的微溼的手,右手的無名指上有塊銅錢大小的墨跡,恰似有人用端端正正的印戳,蓋了一枚墨色的章。
他把那水漬慢慢擦乾了,就聽到樓下胡尚佑喊了一聲。他連忙跑了出去,就看到胡尚佑的身邊站著一隻灰色的毛驢。那毛驢步伐有力,皮毛油亮,雖是自然比不上馬匹的高大,可平常的代步也是沒有大多問題的。那驢脖上還掛著只小小鈴鐺,隨著它的踱步晃動發出叮叮噹噹的悅耳聲音,顯然就是剛才院子裡的那頭。
這太陽昇地雖高,卻形同擺設,力道是不大的。冰冷冷的街上,除了一些匆匆趕路的行人外,並沒有更多的閒人了。胡尚佑見白芍愣著不動,便直接把他抱起放到了驢背上,爾後拍了驢屁股一把,那驢就慢慢悠悠地揹著白芍往前走了。
白芍還未坐到過其他活物身上過,此時大驚,搖晃一下,一個骨碌就要滾下來。胡尚佑只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