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件很容易的事。
眼前的這個人卻辦到了。
確切地說,這並不是一個人。
白芍自己也是精怪,要看出站在或者坐在自己跟前的是不是一個人類很是簡單。這會兒坐在他床邊的,安安靜靜瞧著自己,也不知道是不是等著嚇自己一跳的這個傢伙,既不是人,也不是妖精,更不是什麼天狗啊一類的神獸。
這只是一個魂魄。
這個魂魄也不是成什麼氣候的。白芍可以感覺地到他身上有著鮮活的、跳躍的、生存的氣息已經是不多了。
那魂魄見他醒了,便微微一笑,道:“想不到我最後看到的活物,居然是朵牡丹。”
這個笑如潔淨的月光,白芍從一個不好不壞的夢中醒來,又猛然發現自己床邊坐著一個非妖非鬼的魂魄,已經很是懊惱了。可這個笑把他的懊惱全消散了。
白芍道:“……你為什麼會在這裡?”
他有很多的疑問,就像任何人碰到闖入自己地盤的來歷不明的陌生人。可一次總歸只能問一個問題。
那魂魄嘆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
有些人說不知道,不過是為了敷衍。可白芍卻覺得,面前的這個魂魄,並不是在敷衍自己。
“我一睜開眼睛,就發現自己再這裡了。”
魂魄身上的衣服破破爛爛,顯然是作為孤魂野鬼,遊蕩很久了。白芍知道一些新鬼,死的時候迷迷糊糊,在人世間飄飄蕩蕩,總覺得自己還是活著。可時間一久,慢慢也就悟了。眼前這個分明是生人身上的離魂,出來的久了,已經找不回回去的路了。
白芍有些惆悵,問:“你叫什麼?我叫白芍。”
那魂魄道:“白芍藥?為什麼不叫白牡丹呢?”
白芍道:“如果取了白牡丹的話,其他夜光白就沒有辦法稱乎了啊。”
那魂魄笑道:“給你取名字的人光擔心自己的夜光白,卻一點都不擔心別人的芍藥花。”
白芍也笑起來。他自己從未想過這個問題。
他又想到胡尚佑也是以為這個名字是朵芍藥花過的,他和這個魂魄都交談了這麼久,胡尚佑卻一點動靜都沒有,似乎也有點奇怪。
那魂魄道:“不奇怪。往常的這個時辰我也都會出來,從來沒有一個人見到過我。想來只有你是例外,其他人都聽不到,看不到罷。”
白芍見他猜出自己心裡所想,心中既是驚疑,又是可怖。又聽那魂魄安撫道:“莫怕……進這屋子的人的所想,我都能感知八九分,出了房門卻是什麼都沒有了。箇中緣由,我也不甚清楚。”
這個解釋雖然含糊,差不多是等於沒說,白芍還是漸漸平復下來。這夜中雖然沒有明月,透過窗卻可以看見天幕中掛著的幾顆星辰。
那魂魄也一起看向窗外的星,道:“那邊就是參宿了吧?”
白芍搖搖頭,道:“……我不太懂這些的。”
那魂魄又是一笑,道:“我也不太懂。只是每次瞧見它的時候,覺得熟悉,又怎麼都想不起它的名來,心裡就有些難過……我現在的記性越來越壞了,只想得起一個參宿。”
作者有話要說:寫完就開著燈睡了~~o(》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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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好運若真是要來 。。。
白芍的手沒有縮回。胡尚佑睜大了眼睛看著他,整個兒變得有點呆呆的,臉龐上卻泛出神采來。他的嘴巴張了張,說出口的卻是:“我去買酒釀!”
他興奮地全身都發著光,直接跳起來就跑出了屋子。白芍喜歡吃的這幾樣小點心他統統都是記得,他也是怕自己一個不留神,狐狸尾巴就歡喜地要翹起來了。
那就太丟人啦。
只不過是被摸了一下而已。
白芍眼睜睜瞧著這小狐狸慌不擇路地跑遠了,連自己的阻攔都是一溜風地沒聽見。那個背影紅地就像一團火,白芍看著那團紅色變成了個小點,不由微笑起來。
那酒釀的攤子不知道在哪邊,胡尚佑也不知要過多長時間才會回來。白芍就坐在桌邊,兀自地發空開來。他的目光落到剛才胡尚佑吃的那碗陽春麵上。那是一個大粗瓷碗,胡尚佑雖然吃地豪邁,但湯水卻一滴都沒有四濺開來。那雙筷子也安安穩穩地端架在碗上,沒有因為走地匆忙而放地混亂。
而胡尚佑自己也是一樣,離開地急急忙忙,可總是微微翹著的嘴角還是乾乾淨淨。行走在路上,衣裳頭髮也從沒見過一絲雜亂。
他正想地出神,門外一陣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