簾子露出一個角來,胡尚佑果然憤憤然從這個小角中探著腦袋進來了。那牆角邊堆著的原是話嘮的住所,現在閒置了,好好的一隻精雕細刻的籠子便給它當了墊腳石。只見胡尚佑的兩隻小細腿用力地蹬在籠子上,一隻前爪搭著窗,晃晃悠悠算是趴著窗沿站直了。
還餘下一隻爪子,是氣呼呼地把自己的長尾巴抱地牢牢地:等會哪個像禛哥哥的一樣壞傢伙走過來,肯定也要裝不小心地把自己踩一腳兩腳踩地扁扁的。
胡睿禛見它不住地翻白眼兒,知道它還是在惱方才的一壓。伸了手,在它腦門上拍了一拍。
胡尚佑的淘氣都是被胡睿禛給縱出來的,這兩下拍地不重不癢,那小尖狐狸腦袋立馬擰到了另一邊,兩眼兒一轉,正巧瞥見那小妖精褪衣裳要往水裡泡,心裡嘿嘿一樂,是有了主意。
它尖著嗓子,又故意壓低著聲:“瘦了吧唧的沒幾兩肉,禛哥哥咱們還是去看外邊池裡的胖頭魚吧。”
這雖然是大實話——花妖不過那麼丁點兒大,有幾兩肉才是真正奇怪了。只是這話一出,只聽得裡間悶悶的“撲通”一聲,是小傢伙埋進水碗裡了。
這花妖原本便是洗地忐忑,方才聽到小狐狸胡口亂謅,以為胡睿禛果真是瞧見了自己光溜溜的尷尬模樣了,一時間又羞又惱,差不多是最好碗裡撞了個洞,自己好隨著水流一古腦地衝走了。
那廂胡尚佑還在幸災樂禍,調高了嗓子好讓他聽到:“小笨蛋,我告訴你,狐狸都是最最壞的傢伙呀……哎呦!”
胡睿禛一個栗子就是要下來了。它眼瞅著不對,沒落到腦門上便先喊了疼,跳翻了籠子,一眨眼地不知逃到了哪隻角了。
胡睿禛這才是轉過身去,正好看到那小人急急忙忙地扒著碗壁往上爬。這個青瓷碗對於他來說還是太大了些,勉強是像壁虎一樣攀在上面努力了一會兒,還是嘰裡咕嚕地順著光滑的內壁落回了水裡。
胡睿禛撿了一邊架子上的錦帕。小傢伙顯然是聽到了腳步聲,他原本就是拿背對著胡睿禛的,此時更是窩在水裡一動不動。他的頭髮長,整個背都是青絲一片,餘下的覆在水面上遮了個嚴嚴實實,只露了一個小小的肩膀在外邊。那一點點肩是粉紅色的。
胡睿禛知道這是一個生性害羞的小傢伙。他用錦帕將他裹住了,才小心地提到外邊。剛可以踩到實處,那小傢伙便立刻將帕子的兩邊拽地緊緊地,垂著頭只顧盯著自己疊放在案上的小衣裳。
胡睿禛笑一笑,只拿細長的手指在那小腦袋上輕輕點了點:“胡尚佑只是淘氣了些。它最喜歡鬥嘴,你要是想氣它,當作什麼都沒聽到就好。”
那小小的腦袋雖然是垂地更低了,卻仍是乖乖地點了兩點。
接下來的幾天胡尚佑果然再討不到什麼便宜。綠雲就是擺在臥房裡,小花妖自然也是隱在附近的。只是胡睿禛是將那盆蘭草同吊蘭一般地懸在半空處。就算它是疊著椅子爬上去,也夠不到一丁點兒的葉片。
對於這個結果胡尚佑自然十分憤恨。它瞧見了那髒兮兮的小妖精就是躲在那雜草還有蘿蔔頭中間,還時不時就著葉子偷偷地打量自己。可是它跳又跳不高,騙又騙不下來,好不容易換了次好聲好氣地口吻裝地興高采烈說外邊來了隻身披七彩戰衣的長毛猴子,那小妖精居然敢一閃,連個影子都不見了。
作者有話要說:……最近有點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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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誰準你叫禛哥哥 。。。
聽到叩門聲時胡睿禛心道季凌那呆子果然跑了後山了。
季凌敲門時喜歡拿著門環先扣下一聲,停約數秒,再連擊兩下,然後默立一旁,靜待主人相迎。胡睿禛不只一次嗤他迂傻,他也只是笑笑,並不以為意。
胡睿禛原先只道他最多是按著上回送溫婉兒時的樣子,在山腰澗裡拾得一兩株不大常見的花苗。待到開了門瞧仔細了,竟然是紅中泛紫的一盆血滴子。
血滴子徒有這麼個稀奇恐怖的名號,真身卻是無比的可愛可憐。其身不過一臂大小,花卻是一朵攀著一朵,蓬蓬勃勃層層疊疊地開地熱鬧。它形如桃心,末端尖處小小墜下一滴,恰如紅心泣血。於是也是被喚作“痴心盞”。
胡睿禛接過那盆子上下看了一陣,笑了一笑,轉頭去看那季凌。
季凌倒是比當初送綠雲時似乎是更侷促了些,只搓了搓手,一臉的笑:“這個……送給你。”
季凌的青澀已是成了習慣。胡睿禛明知他無論見著誰,說話間都會帶著三分憨氣,仍是不由得拿手碰了碰那滴血的心,一面拿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