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分明,只能隱隱聽到對話聲,以及他居高臨下,望著自己的身形。然後,他似乎吻了自己一下,吻在了額頭上,甚至還隔著他長長的劉海。
僅此而已,似乎永遠都是這樣,僅此而已。
袁怵不由拉了拉身上的毛毯,一陣微微的寒意,從血液裡慢慢地滲透出來。然後,他聽見自己的聲音在發問:“那張卡片,還在嗎?”
“什麼卡片?”
“我早上扔掉的那張,你一直在看。”
凌夙的眼神閃過一絲猶豫,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用一種再平常不過的語氣說道:“啊,我給燒了。不好意思,我以為你不要了,怕你看到心煩,所以燒了。”
“沒關係。”袁怵不在意地擺擺手,看了看錶,才不過凌晨一點,還很早。於是,他問道:“你困嗎,現在要換班嗎?”
“不用,你睡吧,到時間我叫你。”
“好,那晚安。”袁怵疲倦地拉起毛毯,蓋在了身上,轉眼間,又沉沉睡了過去。他以為的到時間,是指到換班的時間,卻沒有想到,凌夙根本不打算跟他換班。
他一直守在車邊,時不時抽根菸,把才搶來的沒幾包萬寶路,一夜間就抽掉了大半包。抽菸的時候,他一直在想,想著剛才和袁怵的對話,想著他夢裡緊張又驚恐的神色,那種不顧一切想要抓住什麼的神情,把他震懾到了。
他還從來沒有見過袁怵,對什麼東西這麼執著過。一直以來,他總是淡淡的,哪怕殺人的時候,也是一臉的平淡表情。那些喪屍在他眼裡,似乎一文不值,就跟打破一隻花瓶沒什麼兩樣。
沒有想到,像袁怵這樣的人,也會有如此執著的一面,執著到令人害怕的地步。
凌夙伸了伸被握痛的手,看著上面被抓出的血痕,不由地笑了。然後,他又想起了那個吻。那個意外的吻,誰也沒有料到,他們兩個,會在那樣的情況下接吻。
不過,那個吻真是感覺好極了,從來沒有這麼棒的感覺,瞬間在全身蔓延開來,那一刻,凌夙真心覺得,自己的心,似乎已經系在了這個人身上,再也摘不下來了。
他以前,和無數的男人女人交往過,卻從來沒遇上一個,讓自己有砰然心動的感覺。真沒想到,他也會有踢到鐵板的那一天。面對袁怵,他總是會不自覺地陷入情不自盡,好像很難控制自己的情緒,明明前一秒還鎮定自若,後一秒,便會讓他攪得亂了心神。
他甚至覺得,自己在袁怵面前,有一點膽怯。像剛剛那樣的情景,他便不敢告訴他,他們已經接吻的事情。雖然雙唇貼到一起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就撬開了對方的雙唇,入侵他的口腔,翻攪著他的舌頭。
他甚至想過,等他醒來後,要好好聊一聊這個事情,拿來取笑他一番。可是,一旦他清醒過來,他便失去了那種坦白的勇氣。
太過在乎什麼東西,是不是,就會面臨這樣的境地?凌夙突然覺得,自己有一種想把他帶回去的衝動,去到那個沒有喪屍也沒有爭鬥的世界。
可是,袁怵會這麼輕易,跟他走嗎?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張卡片,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名字,然後,掏出打火機,“嚓”地一聲,火苗躥了起來。很快,吞噬了整張卡片。
23
23、君王 。。。
一望無際的草原間,幾頭牛羊正在低頭吃草。頭頂上,日頭正烈,早晨七八點鐘的陽光,已經刺得人快要睜不開眼了。
凌夙站在牧場的圍欄邊,慢悠悠地點起一根菸,用力吸了幾口,然後眯起眼睛,看著牧場上那些充滿生命力的動物,不由笑了起來。
這裡,果然是讓人充滿熱血的地方,不管外面多麼腥風血雨,只要站在這裡,便像是感受到了上帝的召喚,整個人都會變得平和起來。雖然凌夙並不信上帝,不過在那一刻,他甚至覺得,自己或許可以偶爾改變一下信仰。
身後,傳來了汽車發動機的轟鳴聲,他卻並不轉頭,依舊若有所思地抽著他的煙,聽著那聲音離自己越來越近,幾乎都快要貼到他的身子邊了,他才猛地吸了最後一口煙,然後,將菸蒂扔在地上,隨意地踩了幾腳。
一輛軍用吉普停在了他身後大約半米的地方,兩邊的車門迅速開啟,幾個身著迷彩軍裝的持槍士兵魚貫而下,整齊劃一地在他面前分列兩排,立定站好,動作齊整的,就像是被同一臺搖控器操作似的,連軍靴踏在地上揚起的沙土,都是一樣得高。
凌夙見狀,不由皺了皺眉頭,盯著那個最後才下車的男人,問道:“這是做什麼,準備開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