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機床的cāo作,拆卸裝配,以及很多他們不理解卻在老頭子手中比手指頭還厚的楠竹篾片的威壓下不得不學習的許多電子電路、機械設計方面的東西……
在夢中,雲非看到,幾個孩子兒時的玩具,不是陀螺,不是彈弓,也不是鐵環或者其他神馬,他們的玩具,是各種拆卸機床所使用的扳手,焊接電路的烙鐵……
雲非看到幾個小孩子,站在專門製作的三四十公分高腳踏板上面,笨拙地cāo作那些對他們無比危險的車床、銑床、搖臂鑽床、扭頭刨床,那眼淚不停地往下掉。想要阻止這一切,卻發現,自己在他們面前是無形的,他對於解救那一幫孩子脫離苦難,無能為力……
雲非看到那個小孩子,十歲的時候進行第一次機床的親自動手拆卸裝配,在這之前,他們已經看了無數次那幾個老頭子拆卸與裝配。那個只有十多厘米長,幾毫米直徑的內六角扳手在他們的手中是那麼的不聽使喚,那麼的彆扭。而那臺對於成年人來說沒有任何壓力的東北第一機床廠生產的616車床,在幾個小孩子的眼裡是那麼的龐大。
夢中自己的外公,對著自己這幾個孩子不停地咆哮著。最後,他們花了十多天的時間,才在合力之下把那臺龐大的616車床拆成了滿地散亂擺放著的零件。這個過程,有流血,有流汗,更多的是眼淚。
幾個小孩子滿以為,能夠得到幾個老頭的誇獎,換來的,卻是讓他們再把那一地數百近千個零件再裝回去的命令……
整個夢中,他彷彿一個局外人,站在旁邊默默地看著一群小孩子一邊用滿是油汙的手擦眼淚,一邊哭著把各種零件按照旁邊的裝配圖裝回去。只要一錯,招來的,必定是老頭子的一頓呵斥。
雲非的夢境中,其他幾個老頭子都很和藹,就只有那個戴眼鏡的老頭,讓幾個孩子又恨又怕。
其他孩子的家長都來找過老頭子,不過都被老頭子給轟走。唯一沒有出現的,就是彷彿是夢境中的自己的那個小孩子的父親。他的母親,一個溫婉的短頭髮女人,也不敢在老頭子面前說什麼,永遠只能摟著自己孩子,一邊給他那滿手的傷口上藥,一邊默默哭泣。
孩子的舅舅倒是經常出現,不過在老頭子面前,同樣連屁都不敢放一個。
慢慢地,隨著時間的推移,老頭子的脾氣已經越來越暴躁,對於逐漸長大的幾個孩子越來越嚴厲,要求越來越高。
他們知道,從他們出生的那一刻開始,被人知道,他們是男孩子的那一刻,他們的命運已經被幾個自稱為中國第一代搞數控機床的人的老頭子們給決定了。
開始他們小,不理解,為什麼這些老頭子要決定他們的命令,他們也曾經反抗過,哭著哀求過,但是這個都沒有用。因為他們都是這幾個老頭子家裡面的,這些老頭子在家,那是絕對的權威!後來,他們理解了,這些老頭子為了給他們的學習提供原材料,多少年沒有添置一件衣服,沒有買過一雙鞋子,退休工資全部投到了他們的身上,他們只能更加發奮地學習,瞭解各種機械裝置的構造,改進各種機床的xing能。
然而,電子電路方面,卻因為材料的昂貴,以及很多電子元件根本沒有就沒有來源途徑,他們的學習也就只能在理論上面。
夢中自己的外公,因為電子元器件的來源以及資金而病倒,他那從下到大幾乎沒有管過他以及他那柔弱的母親的父親,因為承包制度的誕生,成了中國第一批富起來的人。但是他的父親卻沒有絲毫關心過他們這祖孫三代人!為了完成外公的心願,讓老人家好起來,他毅然擔負了本來不該他擔負起的責任,放棄了學習,踏上了南下打工的列車。只因為,他聽工廠區一些停薪留職在珠三角打工的人說,整個珠三角,遍地是錢。
他離開的時候,只留下了一封信,沒有跟任何人告別。到了這邊才知道,他的年齡限制,只能在私人小工廠裡面幹活,卻無法掙到多少錢。工廠換了一個又一個,都只是因為,那些工廠裡面的小舞臺,無法讓他的才能得到最大的發揮,外資企業倒能夠提供給他舞臺,不過別人一看他沒有學歷,又如此年輕,哪裡還會要他!
苦悶的他再一次被一個外資機械工廠給拒絕,他借酒澆愁,沒想到喝了假酒,成了現在的雲非。在他思想停止活動的那一刻,他彷彿能夠看到,從小到大那個為他流淚過無數次的女孩子天天夜裡對著天空的東方哭喊著自己;那個從小到大幾乎沒有對著自己笑過的外公從病床上掙扎著要向自己道歉;那個柔弱的母親,因為自己的離家出走哭得死去活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