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時候,他們才緩步朝未央宮前殿走來。
他們前腳剛踏入未央宮前殿,群臣便恭身道:“恭迎丞相,太尉!”看到這樣的架勢,劉弘心中頓時湧出一絲侷促不安,他已經隱隱約約嗅到了一絲不妙的氣息。
未央宮前殿是舉行朝議的殿堂,異常寬敞明亮。因為是在秦朝興樂宮的基礎上營建而來,所以通體採用黑色調,正面一座臺基後襬放著一個巨大的屏風,兩個鎦金小篆“國政”二字鑲嵌其中,屏風上繡著萬里山河的壯麗彩繪,不禁讓人感覺豪氣萬千。屏風之前擺放著長長的几案,几案兩角上翹,案上竹簡整齊劃一,油燈擺放一側,几案下有兩個小香爐,檀香四溢。大殿左右兩側分別擺放著大臣們的座次,中央是一隻巨大的銅鼎香爐,讓整個殿堂縈繞在撲鼻檀香之中。
陳平在前殿坐定,便向少帝微微行禮,少帝劉弘並未覺察,他正想開口請陳平免禮。不想卻被陳平搶先說道:“陛下,諸呂已除,朝綱重振,當務之急,是派朱虛侯劉章帶去天子詔書,令齊王從速罷兵。”
陳平話音剛落,卻聽得群臣一陣附和:“丞相所言極是!”
少帝劉弘一時不太適應這個場面,只能頻頻點頭,近侍也是習慣性的高聲道:“可!”,才解了劉弘的一時困窘。
雖然劉弘曾經多次為有朝一日能在朝議上開口,但準備歸準備,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他反倒手足無措起來。
陳平見群臣對自己的意見空前一致,自然心中欣喜。
自從呂后重用呂氏以來,他這個丞相名存實亡,慢慢地遠離了權力中心,他曾經一度為此鬱悶不已,要不是陸賈一言提醒,他還真不知道該如何打發餘下的時光,如今重歸廟堂,且位高權重,接管了帝國的最高權力。
沒有了高祖,沒有了呂后,沒有了呂氏那一幫亂臣,如今的廟堂,一言九鼎的人物只有陳平。
對於陳平這樣的老臣子來說,這也是非常新奇的感覺。
陳平又向劉弘稟道:“陛下朝議多是等待,臣請陛下回寢宮歇息,待臣理好思緒,來請陛下定奪!”
少帝劉弘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此次朝議等得有些長,但一事未議,就返回寢宮,似乎聞所未聞,而且由臣下來將天子‘請’出前殿,更是匪夷所思。這在呂后時代,自己即便是在座席上打著瞌睡,呂后也不曾提前讓自己在朝議未完之前讓自己回寢宮。
劉弘從未遇到過這種情況,加之本來便是第一次在沒有呂氏眼色下的朝議,一時無法適應,又是一陣窘迫。
這時,只聽周勃恭身道:“丞相慮及陛下身體安康,陛下當佳納其言是也!”
陳平的意圖不言自明,他故意以關心劉弘為名,將劉弘請出議政大殿,這要是擺在正常時候,肯定是大逆不道。他之所以採用大逆不道的方式,是有良苦用心的,少帝畢竟年少,於國無罪,殺之則會留下惡名,不如以略帶威脅的方式告誡他你的好日子已經到頭了,如果他能看出其中意味,主動讓出天子大位豈不是兩全其美。
但劉弘卻並沒有看出其中的端倪,他心裡還在盤算著是採納其言還是委婉拒絕,採納其言似乎不合祖制,委婉拒絕又有權臣牴觸。無奈之下,他看了看內侍的臉色,內侍從陳平貌似為君分憂的言語中嗅到了一絲不尋常的氣息,從他多年的宮中混來的經驗看,這決不是一個好兆頭,他早就巴不得離開這是非之地,便給了少帝一個走的眼神。
劉弘只能說道:“愛卿所言甚是!”,便起身離開前殿。
見少帝走開,群臣中也有起身想走的人,這時,只聽陳平高聲道:“列位臣工,本相有一大事,需得與諸位商量。”
群臣一聽,這個當朝第一權臣發話,哪還敢走,頓時又安靜了下來。
陳平說道:“當今天子,並非孝惠子,乃當年高後取宮人子冒充而來,所以,吾等深受劉氏大恩,當正位,安劉氏!”
陳平這一段話,頓時讓所有人的眼睛發亮。
大家在心裡盤算著接下來的局面,要換天子了,如果能在朝堂上推舉一位自己支援的人,如果恰巧推舉成功,那就有擁戴之功啊!這可是一個天大的功勞。
但是推舉誰呢?各人心中開始盤算這那本小賬。
其實他們中的很多人都清楚,他們推舉誰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丞相與太尉會推舉誰。從今日朝會的苗頭上來看,以後的朝廷核心必將是這兩個人。
群臣交頭結耳,議論紛紛,聰明點的莫不作聲,緊瞄陳平與周勃的神態,一時之間,竟沒人能拿出人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