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訊趕來的山本見狀趕緊求情,可宇田雅治始終不肯妥協。情急之下,山本只好拋開身份一再勸說,但求少爺能冷靜下來。
“少爺!這可使不得啊!智子小姐是您的未婚妻,兩家關係又匪淺,不可亂來啊!”
“那你現在送她回去。至於她能不能平安到家,看她的造化。”他這番寒心的話,連山本都覺得太無情了。
“智子小姐雖然有錯,畢竟因她無知,多少被人利用罷了。您何必將所有的罪過都強加在她的身上?難道智子小姐真的如此不可原諒嗎?”
宇田雅治不想知道為何對她格外嚴苛,也拒絕回答。
靜默的佇立窗前,望著那片疑似被血染透的天空,情緒一度沉澱,最終麻木。
“少爺!你就原諒智子小姐吧”山本又喚了一聲。在他看來,只有上蒼才能讓少爺回心轉意。
可惜宇田雅治的脾性,一旦決定的事情,任誰也更改不了。
遠遠望著被憲兵送出使館的智子,漠然閤眼,算是與她最後的道別。
而厄運已近的智子,仍是悲傷的一步三回頭,以為宇田雅治會有所挽留,直至走出老遠,依舊沒見他的身影。
智子明白,她是等不到了。心灰意冷的背過身,再也不回頭望。渾然不覺一輛黑色的轎車,正緊緊尾隨著她,如幽冥一般……
用過晚膳,宇田雅治本欲去院中散步排解心情。可才到大廳,便改了主意,轉去儲物室。
支開看守的傭人,他獨自照看還在昏睡的繁韻。
由於儲物室沒有窗戶,不開燈的話,即使白天也是灰濛濛的。宇田雅治就這麼摸索到她床邊,不願意讓光亮照清她的臉。
他靜靜坐下,感覺她不停翻轉身子,睡得極不安穩,便伸手握緊她沁著細汗的掌心。這一把溼膩膩的冷汗,不但沒有令他清醒,反而更加燥熱。
指尖順著她的手臂,緩緩探向那熟睡中的臉龐,一點點描繪出她的輪廓。
兩個月了,她終於還是回到了他身邊。
可一想到那還未全然翻去的過往,手指陡然變得僵硬,沉寂多時的殺念復又萌生。拜她所賜,每逢雨天他胸口的疤痕就會蟄人的疼。現在它又開始作祟,全因為認出了這個罪魁禍首。
他怎麼可以不記得——那無情的一槍!
臉色一沉,撫摩她臉龐的指頭轉而摁住她脖子,手掌也隨著起伏跳動的血管微微顫動,分不清是激動還是緊張。
幾番下來,手掌總是緊了又松,鬆了再緊,遲遲未定下心來。
偏這時繁韻因感不適乾咳起來,一翻身,迫使宇田雅治心虛的收回手,包括殺人的念頭。
等到她呼吸又恢復平順,他這才猛然站起身,倉促離開。
地獄之門開啟了又關上,因為他的猶豫,墜入阿鼻地獄的變成了他。
未有硝煙,他倒象戰敗的逃兵,狼狽的跑回自己的陣營。
仰望著懸掛書房正中的國旗,那象徵永垂不朽的太陽,似乎都在嘲笑他的怯弱。
作為一名軍人,他不僅淡忘了自己的天職,還再三對敵國之囚心懷慈悲。
中國人都知道吃一塹,長一智的道理。可他呢?!
時至今日,居然還在躊躇,不肯揮刀斬碎惑亂他的女人。還是說他的刀,早已鏽跡斑斑,再也鋒利不了?
真是諷刺!
他冷冷笑著,心頭一陣苦澀。倏地抬腕,{奇。書。網}懊悔的狠摑自己一掌,衝破唇角的腥味,生生被他嚥了下去。
往後,再也不會有。
22
(再次重申:從這裡開始宇田雅治等人的官銜換成少將和中將。前面因為我沒時間一一更改,所以大家明白就好了啊!)
日軍盤踞武漢以後,鬥街營全街都開設慰安所,似乎一夜之間整個武漢都成了花街柳巷。在戰火中還來不及喘息的江城,無意間又轉化成供日本憲兵奢靡淫亂的聲色之地。
即使被強迫抓來充當軍妓的江城婦女先前還懂得激烈反抗,可久而久之,那些個尋死不成的苟活者也在日復一日的折磨中,徹底淪落成僅拖著臭皮囊的活死人。
如無必要,彥驍宇從不會經過這裡。
雖然以前做臥底時,週末都會被日本兵領來這裡作樂。但他都只是表面上敷衍,留點錢就偷溜了。
現在又來這裡是為了找虎子。在團裡,也就虎子和他的關係最好。儘管虎子是偽軍一員,但彥驍宇瞭解他的為人。多少還有點正氣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