扔進了垃圾筒。
那一天,芹澤幾乎整日都在會議室裡度過。到了傍晚時分所有的日程安排終了,步出會議室,正要經過秘書檯時,有位中年白人女秘書連笑都不笑地叫住芹澤。
“中午剛過,康和銀行的明石來過電話。我告訴他正在開會,就讓我轉達這個口信。”秘書這麼說著,遞過來一小張記錄紙片。
紙片上記錄著康和銀行明石的名字,以及打來電話的時刻十二點八分,並且在下邊寫著“”。
又來了,芹澤想。那份傳真終究不是出差錯的嗎?
“你說,口信就這些?”
“對,是的。”
“此外什麼也沒說?”
“沒有。”秘書只用最簡潔的語言回答。
“那,你覺得這‘’是什麼意思?”
“不明白。”
芹澤立即借過秘書檯的電話。他想問過晌來的電話,為何不早點告訴之類的話,可對這個秘書即使說了也只是白費勁。他剋制住自己不在臉上顯出不快,只好打電話給明石看看。正當他在擺弄上衣口袋,掏摸名片夾的時候,背後有聲音叫住了他。
回頭一看,會議上始終在一塊兒的同事們都來了,說現在要全體去吃飯。芹澤當然立刻答應。心想給明石的電話等回飯店房間再打也行,已經拿在手上的話筒就又這麼撂下了。這種時候自然會覺得沒什麼緊急的理由。
當時哪怕擠出幾分鐘時間給明石打電話就好了。即使僅僅一分鐘,不,三十秒也行。那樣的話,隨後就應該不會那麼後悔了。當時雖說僅是短短的一瞬間,但明石發來的傳真上的字母確實是掠過芹澤的腦海的。不過,此時的芹澤怎麼也不可能預知那具有多少意義。
翌日下班後,被培訓班上結識的同事盛情邀請到家裡作客,結果又在他那位於康涅狄格州的家裡住了一宿。而且第二天還從同事家裡直接去了銀行,參加培訓班最後一天預定的活動直到晚上,整天忙得連喘息的功夫都沒有。
總公司位於紐約的大型證券經紀公司舉辦建立紀念晚會,倘若能跟聚集在這晚會上的業界大人物認識,將來必定管用。許多同事在寬敞的會場上四處走動,拼命地推銷著自己的名字,芹澤瞧不起他們,早早就想要離開晚會現場。但是運氣不好,被同事緊緊拉住,說是培訓班的夥伴要玩到晚會結束。已經過了半夜十二點,芹澤才好不容易摸回酒店的房間。
回到房間一看,有兩個留言。一個留言是秘書讓他再次確認回程的航班;另一個來自東京的上司。明石似乎沒來電話。該是前天早晨扔了的傳真,倒垃圾時掉出來了吧,被客房女服務員撿起來放在側桌上。
芹澤又一次開啟它看了看。
不管看多少遍都依然只寫著“”幾個字。什麼意思呢?為什麼發來傳真?必須問問明石。可是,要打電話芹澤又醉得厲害。在晚會上並不打算喝成那樣的,可能是積下了太多疲乏的緣故吧。暫且還是先鬆開皮帶,淋浴也不洗了,就這麼躺到床上去。
必須給明石打電話。那傳真或口信,是因為想告訴我什麼嗎?無論如何都必須問問。這些念頭在腦海中反覆盤旋著,芹澤就這麼沉入了夢鄉。
現在想來,當時不管多麼為難都給明石打個電話該有多好。哪怕是馬上,打的奔過去,也就可以在飯店直接見面了。然而實際上,那個時刻或許都已經太遲了……
……多少遍了呢?覺得電話似乎在響著,睜開眼一看,都已經早上了。
昨晚的酒意尚存。以為是電話的鈴聲卻原來是床邊的鬧鐘在響。預定離開房間的時刻已經臨近。本來行李都收拾好了,但還留下一些零碎的東西必須放進旅行提箱裡。
匆匆忙忙地只洗了把臉,連刮鬍子的功夫都沒有,就邊換衣服邊火急火燎地打點返家的事宜,明石的事已從頭腦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假如慢吞吞的就會誤了航班,心中只記掛著這件事。可儘管如此,跨出房門前的那一刻也突然想到,萬一明石打來電話怎麼辦。不知道為什麼會這麼想。看手錶,已是七點十五分。
再在房間逗留就趕不上飛機了。芹澤帶著彷彿落下了什麼重要東西的遺憾辦理了退房手續,離開酒店。
從駛往機場的計程車車窗,看見了今年冬天的第一場雪開始飄落在曼哈頓。 電子書 分享網站
第一章 銀行崩潰 第二節
2
下週就是黃金週了。一九九八年四月二十四日,已經開始洋溢著長假氣氛的星期五下午二時十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