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佈滿複雜的神情,好像剛剛才明白髮生了什麼。
右手還舉在面前,但黑火焰已經完全散去了。似乎過了很久,街上的吵雜聲才再度傳進耳朵裡,打破了死一般的寂靜。
小妖和男人都沒有動,前者異常緊繃的神經遮蔽了身體上的痛楚,所以他沒有發抖,也沒有皺眉。
稍稍移動一步。
小妖向旁邊挪著,不發一點聲響地躲到了床榻後面,用肩膀抵著散發寒氣的石基,利用外界的冰涼來制止前肢的血流。他只露出了一隻瞳孔和一邊耳朵,用全部的氣息抗拒著遠處的人。
門在對面,但是窗就在斜上方,拼死一搏的話也不是逃不出去……
小妖警惕地思考著時,被克里岡突然伸出手指的動作嚇了一跳。但對方只是輕輕劃了個圈。
室內溫度微微上升,從男人身邊模糊的蒸汽輪廓看得出,他喚來了一隻火探。
“……街對面,往南岔進第二個路口,直走70碼,有位安恩尼薩先生,請他來。”
火探上下跳了一下,躍出窗外。
克里岡揚手又召喚出幾隻具有實體的僕人,然後轉身,走出了房間。火的感覺隨著他越來越遠,在一個沒有完全消失卻也不會造成大礙的位置停下。
留在房子裡的紅色小螃蟹們有條不紊地將四散的白骨收集起來,好好地裝進麻袋中,堆在門後的死角處,把破碎的水罐疊在一起,很有藝術感地擺在不顯眼的地方,把窗上的簾子取下,遮住石桌上黑火的痕跡。
有兩隻還小心翼翼地把食物搬到扎利恩面前,但扎利恩沒有動。
房間整理完畢後,火的僕人們伴隨著‘啪嗒’聲再次消散在空氣中。
扎利恩維持原樣小心地呼吸著,當溫度漸漸降到他的適應範圍後,疼痛忽然鋪天蓋地地襲來,他毫無準備地喊叫了一聲,然後被空房間的迴音嚇得不輕。
他打算咬斷自己爪子的時候,克里岡猛地把他推了出去,失控的黑火焰擦著他的皮毛噴在牆上,現在抬頭還能看到無法掩蓋的爆炸狀黑影,就算在毫無光亮的房間內也清晰得不得了。
毫無光亮的房間……
扎利恩這才忍著劇痛從床後爬出來,他透過窗洞看著天空,已經是夜幕降臨的時候了,城裡一定點滿了星星燭光。
他本該好好地享用晚餐,在石頭床上繼續補眠。
心情好的話,他也可以跑到街上去欣賞光怪陸離的西峰世界……
如果克里岡沒發瘋的話。
小妖在地上可憐巴巴地嗚咽,聽著寒氣被時間帶動著,慢慢轉動的聲音。然後小心翼翼地換著姿勢躺著,不讓被阻斷的血流腐化自己的筋肉。
西峰世界的誘惑維持了短短的幾分鐘就消散了。
現在的他只想恢復原來的樣子,好好地待在自己的宮殿中,永遠不出來。這樣永遠不會惹上麻煩,也就永遠不用提心吊膽地面對自己的兄長。
他知道在同類的世界裡,弒親是常有的事,但也有以家族為重的血統信條存在,他們這一支血脈屬於後者——或者他一直堅信屬於後者。所以在遇到危險的時候,他最先選擇的一定是克里岡,而他也堅信如果克里岡遇到什麼事,他也可以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只是這種堅信越來越讓他害怕,他已經失去了母親,失去了兩個兄弟,自大戰後,父親也消失了蹤影……
他剩下的真的只有克里岡而已。
如果在克里岡的觀念中,有那麼一絲……想要殺死自己的念頭……
他也就只能被殺罷了。
小妖被自己的想法嚇得發不出聲音。他貼在地面上,看著慢慢走近的人。
害怕?不,現在除了克里岡,他誰都不怕。
“……讓我看看,你這是怎麼了,小東西。”
禿頂的老人把柺棍放在一邊,吃力地坐了下來。他的身上一定噴了什麼安神的東西,把侵蝕扎利恩的疼痛暫時牽制了。
老人把腳邊的食物推遠了一些,扎利恩心裡萌生了微弱的感激,現在食物的味道讓他想吐。
四腳蛇從老者的腰袋中鑽出,她比扎利恩小了三分之一,身上佈滿金圈黑底的梅花紋,非常漂亮,脖子還有一條細細的項圈,那是標明所屬身份用的,這樣魔獸們在街上亂走也不會被販子抓去賣。蜥蜴迂迴地走了兩步,用和扎利恩一樣的姿勢趴在他旁邊,然後轉動凸出的眼睛審視著。
“你是誰。”
扎利恩開口用古代語詢問,但她只是側著頭,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