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隨口問道:哦?是嗎?那你們熟不熟?
服務員說,一般吧。也不算很熟。畢竟,她總是沉默寡言。
我一直等到凌晨一點鐘,蕭洋才從包間裡出來。看到我,她還是一言不發,甚至沒有一絲反應,便默默地走出了殺人遊戲吧。我沒有任何猶豫就跟著出去。
我們走下樓梯,來到河濱路上。寒冷的陰風,一陣寒似一陣,吹在我的臉龐上,就像刀子在削我的皮。我對著雙手哈氣,然後又搓搓手。
我說:今天晚上可真冷呀!
我一邊說話一邊看著蕭洋的表情,可是她卻始終對我不聞不問。蕭洋招手叫了一輛計程車,二話不說便上車。我趕緊也跑上去,開啟後門上車了。
司機問道:到哪裡?
蕭洋卻立馬又下車了。
我只好對司機說:不好意思,我們暫時不坐了。
司機罵了一句:神經病,不坐車上來幹什麼!
我來到蕭洋麵前,剛要說話,卻聽到她冷冷地說:你要是再這樣糾纏,我就報警了!
我抽了抽鼻子,說,你總算肯跟我說話啦?你報警也沒用的,這麼晚了,警察都睡了,再說了,他們不會管這種閒事的!
本來我這話是開玩笑的,無非想緩和一下氣氛而已。不料,蕭洋竟真的打了110。
我哭笑不得,說,蕭洋,你不用這麼絕吧?
蕭洋冷漠地說,那你等著瞧吧,110一會就到。
我不想把事情鬧大,只好說,好吧,我走。
我凝視著蕭洋那張瘦削而冷漠的面龐,在午夜的燈光下,它竟是如此的蒼白,如此的陌生,以至於我根本找不到一點點熟悉的感覺。我的心開始莫名的疼痛,這種疼痛,像噴泉一樣無情地噴發著,很快便淹沒了我,讓我無處逃遁。
然後,我悄無聲息地慢慢地走開了。我甚至連一聲嘆息都沒有發出。但是,我的身體卻急劇地戰抖起來。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因為天氣嚴寒的緣故。不過,我確實感到一種來自骨髓的寒意。
我走了不到二十米,就看到一輛計程車從面前駛過。坐在副駕上的正是蕭洋。
她如同一尊塑像坐在車裡,看都沒有看我一眼。
我的心悲涼到了極點。雖然此前我也曾想過蕭洋會恨我,但我沒想到,她竟會恨我到這種地步。最深最痛的恨是什麼樣的恨?不是恨到報復,而是恨到根本不想報復,不想理會,完完全全地把那個人從心裡、從記憶裡徹底地刪除。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從床上摔下來的。直到我的腦袋重重地落地,鮮血汩汩地冒出,我才意識到自己出事了。可我沒有一點驚慌,也沒有一點害怕。我動作緩慢地開啟抽屜,拿出一些備用藥,自行敷上,再用棉布簡單地包紮。然後,我又爬上床睡覺,連血跡都沒去洗。
可是,第二天下班後,我又神差鬼使般地到殺人遊戲吧去找蕭洋。不過這天晚上蕭洋沒有來。
我一直坐到十一點半,才失望得離開那裡。
第三天,我又去。蕭洋還是沒來。
第四天,第五天……蕭洋一直都沒再出現。
我想,是不是因為她知道我在那裡等,所以就不去了?但是,我決定一直等下去。直到她出現為止。
這一次,我比任何時候都要堅決。
趙皋突然走了。對此,牛大牛在公司會議上的解釋是:“趙副總因為身體不適,所以想休息一段時間。大概半年或者一年之後才回來。”
這個訊息實在太突然了,突然得我一點思想準備都沒有。不過,事情肯定不是牛大牛說的那樣,恐怕連傻子都知道,一定是牛大牛設局把他逼走的。
為了瞭解其中的內情,散會後,我立刻跑到牛大牛的辦公室裡去,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牛大牛說:我不是已經在會上說得很清楚了嗎?趙皋是因為身體不適,所以才走的。
我很生氣,說,大牛,都這樣了你還說這種鳥話,你是不是把我當白痴呀?
牛大牛淡淡地說,事情已經告一段落,你又何必追根問底呢?反正現在禍害已被解除,從此可以高枕無憂了。
我不客氣地說,你是高枕無憂了,可是你不覺得你很過分嗎?你什麼都瞞著我,我到現在都是一頭霧水!當初,你利用我去對付趙皋,你說不方便跟我說明情況,我忍了,照樣幫著你,可是,現在沒事了,你總該跟我說實話了吧?
牛大牛說,你真的很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