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4)

小說:再會吧南洋 作者:辛苦

時光流逝,雖然那是六十多年前發生的故事,但用心去追聽那遠去的槍炮聲,我依然為有這樣一位英雄的父親感到無比的自豪和驕傲。因為,他以民族利益作為自己的人生追求。

15年的戰爭,給父親留下了半身子的傷疤。記得我上小學時,每一次看到年老的父親洗澡,都是用一個從戰場帶回來的軍用鋁錫合金小圓臉盆,裝滿一盆溫水,到臥室裡小心地擦著身子,從來沒有看到他在公共的地方或大眾眼皮下洗澡。一次,當他洗澡的時候,我進到房間裡。剎那間,我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父親的胸部——胸部佈滿累累的疤痕,真把我給嚇壞了。

我驚奇地問:“爸,是誰打傷您的胸?”

父親以爺爺般的口氣,慢慢地告訴了我胸部受傷的事。在朝鮮戰場上,一次搶運軍火時,全連官兵的車隊被美國的飛機發現,扔下威力相當大的燃燒彈,全連幾乎全部犧牲,父親和幾位志願軍戰士因及時發現了一口井,叉開雙腳、躲到井內才算躲過一劫,但最後還是被嚴重燒傷。父親的這段故事,在我幼小的腦海裡留下深深的記憶,心裡無比痛恨美帝國主義強盜!

抗戰時期,在滇緬公路和緬甸戰場上所受的傷,他一字未提!後來,我漸漸地長大,也明白了他在那個年代有怕人誤解的難言之隱。這一塊擱置在他心中的痛,當由後人來正確診斷和醫治。

由於受過傷,父親在走路時總是氣喘,特別是到冬天,慢性肺原性心臟病和慢性支氣管炎常常發作,上氣不接下氣的,總是要住院治療。七十年代後期,經常是父母同時住院,兩個老人都由我一個人照顧。做完父親喜歡的麵食,又要做母親喜歡的海南稀飯;等送完飯回來,我一個人只能在單位食堂打飯了。小小的年紀,特殊的家庭環境,不但鍛鍊了我的獨立生活能力,而且對我的人生未來而言,也是一種寶貴的財富,一種用錢買不到的毅力。

十年動亂中,我失去了大舅

他,沒有犧牲在戰場上,而是死在十年動亂中。他遭受了各種迫害。我的大舅王綏和,一個愛國的南僑機工,就以終止生命來抗議這場劫難。

雲南省檔案館館藏檔案資料,真實地記錄了王綏和的抗戰經歷:民國二十九年七至八月,在汽車運輸華僑先鋒第二大隊第五中隊當駕駛兵。民國二十九年下半年,在汽車運輸隊華僑第一大隊第一中隊。民國三十年十月,在西南運輸處汽車運輸隊華僑第一大隊第一中隊當駕駛兵,車號:9473,後調華僑先鋒總隊第一大隊第四中隊司機。民國三十一年,在華僑第一大隊第一中隊任少尉分隊副。民國三十一年五月,在遮放總站華僑第一大隊第一中隊任分隊副。汽車運輸第十六大隊補充中隊任分隊副。

十年動亂期間,他在海南海口市某局被作為“特務”關押的日子裡,遭受各種的迫害。1968年“7。17”批鬥後,他無法忍受精神和肉體上的雙重摺磨,以斧自斬頭顱,幸虧被人搶救了過來。1970年3月26日,他又再次自縊身亡。人死後,原單位通知家屬到關押的地方,辨認屍體,確認是王綏和後,單位送到火葬場火化,骨灰也沒有留給親屬!

人已死,但當時大舅所在單位的 “革命委員會”於1970年5月20日竟然還做出“給予王綏和開除出革命隊伍的處理”,這就意味著他的家庭就不能在單位居住了。遺下六個孩子,年齡最大的20出頭,最小的還懷在媽媽的腹中!而他們卻永遠失去了心愛的父親!我舅母在當時的政治壓力下,抹乾淚水,帶著這些可憐的孩子,從海口回到了老家海南文昌縣新橋鎮田舍村種地為生,十分艱難地度過近八年的痛苦日子。

每個人一生總會經歷失去親人的傷痛;而親人蒙冤而死,更是讓生者痛如刀割!而且屍骨都被拋棄!

過了幾年,我舅母和兒女們,只好修了一座假墳,每年祭他……

終於,熬到大舅平反昭雪的那一天。

這一天,已在農村長大的孩子們和母親一起,跪在父親的假墳前泣不成聲,舅母那撕裂長空般的痛哭聲,似乎在告慰自己的丈夫,你是清白和無辜的!所有在場的人,都不禁落下了眼淚。哭聲,控訴著這場顛倒是非、迫害愛國英雄的“文化大革命”;哭聲,掏心感謝鄧小平和老一代革命家撥亂反正的英明決策。

1978年,我從樂東出差到廣東湛江,順路回到文昌縣田舍村大舅家,看望大舅的家人,和我父親同是第八批迴國抗日的同村王秀球老人,這時也來大舅家看望我。當時,大舅的冤案已平反,單位已開始落實華僑政策。面對國家恢復高考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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