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部分(1 / 4)

小說:再會吧南洋 作者:辛苦

1975年,在農村的母親得以落實政策返城了。

次年,父親退休了。但他還到離家很遠的汽修廠工作。每天早晚兩次趕公交車,有時被擠得摔倒在地,或是手被車門夾破,但他回家從未有過一聲嘆息,還哼著他的家鄉小調找家務事做……

讀著《鋼鐵是怎樣煉成的》和《紅巖》等革命小說成長的我,最大的嚮往就是申請加入“中國共產主義青年團”。因為我的家庭出身,我接受多次的家庭出身審查和團組織對我的考驗。看著和我一起寫入團申請書的同學已經成為一名共青團團員,那一刻,我恨透了父親。是他影響了我,影響了我的進步,影響了我對組織的渴望……

可生活中,父親在養育著我。再苦再累,他都默默承受。

每當家裡燉湯煮肉,母親總要把我和弟弟拉到一邊悄悄交待:“你父親年紀大了,讓他多吃一點,你們年輕,有的是機會。”

在困難時期,父親總是搶著吃玉米飯,母親很無奈。

20世紀80年代中期,已年過八旬的父親再也累不動了,躺倒在病床上。

在醫院的三個月中,不知何故,醫生查房或來人探望,父親講的全是海南話。醫生用問詢的目光回頭看我,我學會了簡單的海南話。

回家養病的父親基本不能下樓了。

心路漫漫(7)

那天清晨,母親焦急地打來電話,說父親不見了!

我連忙趕到家裡,母親告訴我說,她出去取牛奶,回來就不見了病床上的父親。實在想不到,久病的父親居然能走動,而且還下了六樓,不見了!

晨風中;我與母親四處奔尋。終於在昆明的翠湖公園湖畔,看到了佇立在湖邊的父親。一根柺杖支撐著他瘦弱的身軀,紋絲不動!

“你!你來這裡幹嘛?”喘息不已的母親急忙攙扶著父親。

“我,我想回海南島!到新加坡!看‘天和堂’!”

聽著父親一字一句地從嘴裡蹦出來的這些想法,我和母親感到非常的驚異。

“好,等你病好了,就回海南島、到新加坡。”我和母親勸慰著父親,慢慢地把他扶回了家。

從此,再未下樓的父親一直躺在床上深深地惦念著他的家鄉,他的第二故鄉——直到病故。

父親走了,留下一張行軍床、一隻美國軍用水壺、一本華僑登記證。

心路漫漫

人們經歷過的種種事情,時間久了便沉澱為許多記憶。有些記憶是需要拿出來回放的,並細細回味。酸的變甜,甜的發酸。

人生需要有回憶!

在我幼年的記憶中,幼稚園的老師特別偏愛我。我的衣裙在當時穿的總是與別的小朋友不同,色彩鮮豔,款式獨特。印象最深的是一條紫紅色的連衣褲,開口在左肩上有一排紐扣,每次方便,都需老師幫忙。此時,老師就說:“看你這衣著,就知你家與眾不同!”

回到家,我問母親,母親告訴我:“你穿的衣裙是你新加坡大伯母寄來的,當然就與別人的不一樣嘍!”

“新加坡在什麼地方?”

“聽說在南洋,很遠很遠。”

母親把她所知的點滴向我輸入。若干年後,我從父親一些往來的信件中得知,新加坡的伯母一直盼著父親回去,因伯父在新加坡淪陷後不久生病去世,父親和伯父與兩個海南同鄉共同投資開辦的“天和堂藥店”需父親回去照料。但父親在兩次機工復員時都因被派工作,沒有趕上再返新加坡。後來伯母曾來信說,若父親實在回不去,送一孩子回新加坡也行(伯母身邊沒有孩子),父親沒有把身邊的孩子送過去。新加坡“天和堂藥店”的股份和經營全留給了伯母。

……

我的家庭的確與別人的有點不一樣。尤其是和我同齡人的父親相比,我的父親是一位老人,我出生時父親已62歲。在我家居住的四合院裡,鄰居們都親切地稱他為“陳爺爺”。

我家居住的四合院裡,共住著五戶人家。樓上兩戶、樓下三戶。給我印象最深的是那位雙足被纏成三寸金蓮的彭奶奶。她隨時穿一身整潔的對襟衣服,說話總是很溫和。據說,彭奶奶是個大家閨秀,受過良好教育。她能讀書、寫字、知書達理,很受人們的尊重。

那年我七歲,在我剛步入校門不久,不明白一家人怎會各居一方。母親帶著弟弟下放到了農村,父親被隔離審查。

獨居的我經常得到彭奶奶的照顧,冷暖、溫飽她都會過問。夜晚我關門入睡,用被子把自己的身子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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