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一直躥,還汪汪亂叫,被他看見了。
他看見我,也愣了一下,盯著我死看,卻一句話說不出來。我走到他面前,侷促地望著他,問,“好嗎?”
“好的。”他回答說,下意識地把抽了半截的煙扔掉,隨即又點了一根,“牛牛的爸爸媽媽好嗎?”
“搬走了。不知道。”我回答說。然後,就是凝固的冷場。我們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我看著他身上傾斜的夕陽,又困了。
“嗯。”他半晌才發出聲音來,“手上的戒指,是牛牛的?”
“嗯。”我笑了笑,“我一直在想,他活著時,我是不是管他管得太多?不讓他喝酒,不讓他打麻將,不讓他追求勢利的女孩子,給他一次次地介紹乖乖女當女朋友。”
“那又怎麼樣呢?”他若有所思地看著我,一臉並不想深究,卻又想明白的古怪表情。
“不知道。我沒怎麼想過。想法很多,很亂,卻整理不清楚。總是犯困。”我打了個哈欠,說,“我走了。”我揮揮手,“拜拜。”
他的話留住了我,“我知道,牛牛想和你結婚,才去買這個戒指的。”
“他還沒到結婚年齡。”我愣了一下,回答說。
“那就別戴這個戒指了,突然看見,真有點傷心。”他猶豫了一下,說,“我朋友來了,我走了。”
我站在原地,久違的眼淚終於流了下來。
55
施剛帶著我去買戒指。交了房子頭期款後,他還餘下五千塊錢,我們一路坐車回來,到了市區,在鬧哄哄的市中心下了車,他突然看著面前金碧輝煌的大商場說,我再給你買枚戒指吧。
戒指?我下意識地抬起手來,牛牛那枚戒指已經被我放回抽屜裡了,從小偷那兒拿回來的戒指,也放在那兒。我還需要第三枚戒指嗎?
我之前很想要過。好像是這麼回事兒。但是,有段日子,我沒有想過這件事了。自從牛牛送我一枚戒指以後,我忘記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我忘記了戒指和安全感的互動問題。
不管再怎麼不安全,似乎我沒必要藏三枚戒指。
房子能帶來的安全更多,我曾經對這房子抱有希望。住在這套房子裡,施剛不用看我媽的臉色,我也不用再被家裡管束。可是,現在倒是想明白了,房子也不是我的。我還是一樣,沒什麼安全,也沒什麼不安全。有戒指,沒戒指,都一樣。
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光溜溜的手指,還算得上修長,嬌嫩,身為這隻手的主人,我還是有一點驕傲的。然後我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說,“不用了。戒指找回來了。小偷寄回來了。我困了,回去躺一會兒。”
56
小偷在我前面,和那個常常跟他在車站見面的姑娘走了一段路,說了幾句話,然後揮揮手說,“姐,我今天晚上不回家吃飯。”說到這裡時,他看見了我,嘴角迅速地滑過一縷微笑,然後,他就上了車。
我在人群后晃了晃,點了根菸。估計我煙抽完了,人還沒全部上車呢。我終歸來得及跟著他。
我想問問他,又寄來的信是什麼意思?
他在信裡說,“我說過,遲早有一天,讓你相信我的真誠。我覺得還沒有到這一天。可是,事情沒有按我的安排發展,這也不奇怪。無論如何,即使是你不願意,你也不能阻止我把你當成朋友。”
即使我不願意?有這樣強賣強買的嗎?我想讓他拎拎清,我可沒欠他的。但我還沒想好怎麼說,乾脆就跟著他,跟一段路,想清楚再說。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我本來就怪無聊的。女人盯男人的梢,應該還是比較好玩兒的。尤其是,還是女失主盯男小偷的梢。
我迫切地想知道,他表現得如此深情,到底是因為弱智,還是玩笑,抑或是寂寞?或者我也希望他說的是真的,他是真情,多讓我的虛榮心得到滿足啊。可是,我的理智不這樣想,我的理智說,我呸,裝的!
不遠處,一個黑臉中年男人胳膊上搭了件黑不溜秋的西服,擠在一個戴紅色墨鏡的姑娘身後,那個姑娘被人群擁動著,幾乎要往後倒下。可她身後又有一個小個子男人擠了過來,一面用肩頂住她,不讓她往後退,一面伸手就往她褲子口袋裡摸過去。
姑娘迅速地往後看了一眼,問,“你想幹什麼?”她一回頭,旁邊那個黑臉中年男人立刻得手了,他的手從她另一個口袋裡抽出來,握著手機,就在這一瞬間,他把手機往後一扔,不遠處站著的第三人立刻接住了,調頭就跑。
後面的人群紛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