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死不死的,大半隻破鍋落地之處挑著離我近的地方落了下來,我怒視——該要你的時候不見,不要你的時候偏跟,可見是個謬種!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我撤——嗯,有點點奇怪……
空氣中的焦味漸漸模糊了,取而代之的是那若有若無的、朦朦朧朧的甜香,淡得幾不可覺。可是我知道它的存在,因為,它是一種我所熟悉的味道……
或者說,它是一種我所向往的味道……
燒焦的時候不覺得,只有在這個時候,淡淡的,淡得無所不在的時候……
“吳大用!”寒氣襲人,我一個冷戰,回過神來發現戰局突然間被拉近了,忙往旁邊跳了兩步——怎麼不知不覺離危險這麼近了?又是那兩混蛋搗的鬼?我居然一點兒都沒察覺他們的不良企圖——對了!
我想起來了,那個味道,是莫愁,與不鳴、蝶夢未央並稱江湖三大奇酒的莫愁!
說起莫愁,那是我人生當中的一大恥辱,因為它是我唯一不能從師父手裡摳出來的寶。用師父的話說,如果說不鳴是極頂的迷藥,蝶夢未央是極頂的自白劑,莫愁則是極頂的迷幻藥。飲者只要一朝飲了莫愁,就會一生受制於莫愁。雖然能在莫愁的幻境中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美夢,但一旦停止服用,便會四肢乏力、涕泗橫流、神智昏昏,成為廢人一個,嚴重者甚至就此不治身亡。
語罷,為讓我死心,師父當眾摔碎了那隻裝莫愁的罈子。
很貴的哩,那純出天然的淡淡的萬種風情的味兒讓我嚥了十天的口水、罵了三十天師父他娘。
隨後一直記著,那淡淡的萬種風情……
可惜了,這個居然和莫愁有關,早知這樣我就把鍋底刮下來回去試著釀酒。
現在……我不無惋惜地看著那團火焰,沒轍了。
不過如果是做莫愁的材料的話……我是不是該為自己所受的委屈討還一點兒公道?
眼珠一轉,我從衣襟上扯兩片破布下來吐兩口唾沫塞住鼻子,然後用根樹枝挑啊挑,挑出一塊火屑便往那兩混蛋身上甩。
就算他們是武功高手,被火燒著也會痛,呵呵。
“吳大用!”相思怒嚎,“你幫誰?!”
啊?觸著他了?我乾笑,沒法子呀,三個人纏鬥在一處,水火無情不長眼,我已經儘量控制了,本來瞄準的是那個處處針對我的狗崽子,誰叫他這一轉、那一轉結果差點兒自己撞上呢?
火屑在樹子上、草地上烈烈地燃。
那三位誰也不把這丁點兒火掛心上,仍在相峙中。漸漸的,他們的動作明顯地慢了下來。
藉著火光,連相思向來冰冷的臉上都有點恍惚。
可以了吧?如果連他們三個中功力最高的相思都撐不下去了,剩下的那兩位應該可以考慮倒下了吧?
但我無法檢驗戰果了,因為我也覺得有點兒不對勁:頭腦開始發脹、眼前直冒金花!
我英勇地衝入戰團中,嘿嘿,不出所料,劍氣弱了,拉著相思就走。
相思很乖,沒有反抗,整個身子卻打軟著滑。
我無奈,只好把他背在身上,一溜小跑。
幸好那兩位沒有出手攔。
邊走我邊回頭張望,遠遠的還見兩個身影在火光的掩映下手舞足蹈,詭異的動作讓我想到了夜間的行屍。
——可怕的莫愁!
第一次,我打從心底深深地感謝師父。
第33章
“啪!”——奶奶你個熊!我為自己這不知第十幾次摔倒,忍不住再罵出高於三字經級別之外的髒話。
相思沉甸甸地壓在我身上,我連自己爬起來腰都軟,更別提扶他,索性先這麼趴著賴著。
——要相思會讀心術,聽到我心裡怨他重會不會大發雷霆?他本是那麼注重形象又小氣的傢伙!
可是……沒辦法呀!一個又累又餓又渴的人跑了這麼長一段路肯定更累更餓更渴,那時候連自己都成負擔,何況還要負擔上其他責任?
哪怕輕若鴻毛!
偏偏四師兄拿給我看的那些評本全是假的,上面寫什麼大俠凡落難必能找到一處寬敞的山洞(附贈石床)或一所破落的古廟(買一送一,廟裡乾柴取之不盡、用之無竭)以資容身,現在呢?哪有?!
盡信書不如無書,我總算明白了!
“……大……用……”相思聲音微弱地在耳畔響起,幾不可聞。我心裡“咯登”一下:不會這麼神吧,我心裡的話相思全都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