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現實,惜追妥協也無妨。”
“你……”
胸口悶氣上湧,君臨朦朧著一雙淚眼瞪視沐惜追,只是說不出話來。
“……抱歉,惜追不是公子口中的慕風。”
“你果然不是他……”撥開仍扶在肩頭的手,君臨眸色微黯,“方才有失禮得罪之處,還請沐總管見諒。”
直到眼前之人踏出房門,所有的偽裝盡數崩塌,沐惜追身形微晃的攀住桌沿,十指深深扣入檀木,眸中柔影破碎,久久無言。
第十七章
蒼跡被一陣濃郁的醉香引至後園,繞過蓮花盛開的清湖,入眼即是滿地的酒罈,亭子裡是斜倚著畫欄的君臨,一派借酒澆愁美人憂的灑脫恣意。
見有人來到,君臨頭也不回,揚了揚飄長的袖,似是邀請,又像是在逐人,蒼跡選擇將他的意思理解為前者。
一個人飲酒,是種有苦說不出的愁悶,而有人共飲,不是變成酒後吐真言的開端,那就是發展為酒後亂性的藉口,無論哪種結果,顯然都是一種極端。十數年的陳年佳釀灌進嘴裡,卻與普通的酒水無異,喝酒喝到這個份上,君臨知道自己醉得不輕了,但是他無法停止,因為清醒只會讓人心如刀絞。
“你喝得太多了。”蒼跡淡淡的開口,手上卻沒有任何阻止的動作。
君臨置若罔聞,喝酒的時候微微後仰著頭,任由酒液打溼了襟口,重裳浸透。
蒼跡不再多說什麼,默默提起手邊的酒罈,拍開了封泥。
三更過,夜風漸涼,君臨迷迷糊糊的想要起身,卻踉蹌著一頭栽倒在蒼跡懷裡。
“我扶你回房歇息。”
君臨搖頭,表示不願意。
“這裡風大,你不怕冷?”
“……不冷。”
喃喃說著,君臨本能的往蒼跡懷裡鑽了鑽,分明是把人體當成了暖爐。
“你不冷,可是我冷。”
蒼跡不由分說的拽他起來,小心跨過滿地亂丟的酒罈子,往廂房的方向邁開了步伐。
君臨安分了不到半刻,胃中酒液開始作祟,行經一株古樹便再也撐不下去,掙脫束縛踏前幾步,無力的扶著枝幹嘔吐起來。
蒼跡眸色驟變,想要將人扯離,不料一個失神為時已晚,專司誘敵的機關被觸動,君臨只聽見腳下轟隆一聲巨響,重心瞬間失衡,慌亂之中扯住蒼跡的袖腕,下一秒天旋地轉,兩人雙雙跌入,樹洞卻像是深不見底,過了許久才由裡面傳出一聲悶響,而後便再無動靜了。
……就在意識陷入昏厥的前一刻,蒼跡心底第一次對老樂師精湛周密的機關術產生了深深的怨懟。
君臨是被身上強烈的腰痠腿痛給疼醒的,並且感到腦袋前所未有的沉重,蒼跡背倚著牆角曲膝而坐,形容清冷,看起來卻沒有什麼明顯的外傷。
“嗯……蒼兄,這是哪裡?”宿醉之後的聲音帶著略略嘶啞,君臨一頭霧水的低喃,“好黑啊,怎麼不點燈?”
“這裡是用來關押入侵者的密室,什麼都沒有。”
“……蒼兄是開玩笑的吧?”
“你說呢。”
“……到底是怎麼回事?”君臨以指撫額,神情帶著幾分頹喪。
“昨夜你喝醉了,無意中觸動暗設在樹上的機關。”
君臨有點明白了,不過馬上又疑惑起來:“那現在要怎麼出去?”
“等吧,等樂師來了,自然就有辦法出去。”
“什麼意思?”
“密室機關的設計者是樂師,開啟密室的方法只有我和樂師兩人知道。”
“……既然知道出去的方法,為什麼還要等?”
“密室只能由外面開啟,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
半晌,君臨認命了,索性就著原來的姿勢躺回去:“蒼兄倒是冷靜得很,難道你一點都不擔心麼?”
“擔心什麼?”
“萬一沒有人發現我們被困在這裡……”
“機關一旦被觸動,馬上就會拉響警線,想必總管已經知曉,只怕是將我們當作擅闖山莊的賊人了。”
倏然聽蒼跡用平淡的口吻提及沐惜追,君臨心中情思翻湧如潮,氣氛一時靜謐,彼此的表情隱匿在幽深的暗影裡,隱隱綽綽,看不分明。
此時此刻,老樂師不在寒劍山莊,之前蒼跡曾命其查探能夠確定峽谷伏兵身份的證據,所以他孤身一人來到了南道峽谷,而且行動前並未知會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