樣的人物,世間能有幾回見?
那一年,林平志也是皇太子選中的馬球戲者。
彼此雙方一直呈激烈互搏之姿,很久都在僵局,無人能將馬球投入“駐門”之中。直到君二公子與君大小姐聯手分開林平志和太子慕容逐才讓那面容仍舊帶有稚骨,卻已然行事老成的夏小公子看準機會,一球迴旋擊,破了局勢。
此後他們如有神助,君大小姐如劍凌厲,君二公子如風迅捷,夏小公子如蛇靈變。
他們跟著的三個下人也很出色。
一個長著褐色捲髮的少年,身形壯大,動作穩健;一個略微單薄的孩子,極善於控制力量,能擊打出重力十足的球來;林平志記得還有一位生得非常美貌的少年,騎術也很精湛。
正在發呆之時,只看到一騎青馬絕塵而來。
那馬應是大宛名馬,身輕腳健,胸闊腰細。馬上之人亦著黑衣,亦如君莫言一般,面上紮了一層防沙的白紗。
不過片刻,人已來到面前。
孩子們先聳動起來:“紀哥哥,是紀哥哥來了!”
君莫言抬起手:“紀子哥哥!你如何也會來?”
紀子將面紗取開,一身黑衣在晨風中襟袖飛揚。
林平志微微吸一口氣:當年的六個人,他總算是見到了一位了……
紀子看到君家這幾個熟悉的孩子,唇角微微一勾,淡淡渲染出一抹笑意:“我來給你們助陣。”他的面容韻致清雅,他的舉止溫潤高華,仿如月下瓊林,又如玉樹扶風。
夏泠的笑容有些淡淡懶懶的。
而他的笑容,清……豔……絕……美……
第十九章 松濤
趙十七握著馬球杖。
這是大內御製,長兩尺九寸三分,重二十九兩三錢,不差一絲一毫。銅體錯金,把手上有螭龍紋樣,鑲嵌紅寶正反各一顆。這三天,十七所有的心思都留在了這根馬球杖之中。
馬球場寬十六丈,長三十五丈,足夠賓士往來。
兩邊設兩道綵衣“駐門”,雙方各以馬球杖在馬上擊球,以擊入駐門為勝。更漏計時,一個時辰一場,很消耗體力。
那球則是一個充滿了羽毛的鏤花皮革囊球,兩邊裝飾著綵帶,飛在空中猶如長翅飛翔的彩鳥。
這些天,她靜靜地觀察著君莫言、蒼木、和其他幾個孩子的動作與力度。
她如一頭嗅到了獵物氣息的野獸,為了捕食而變得出奇地安靜,也出奇地平凡。
她收斂了所有的鋒芒,幾乎無人能夠感受到她存在的意義——除了一個人,即使他躺在屋子裡,十七也彷彿能夠感覺到他注視的目光。
自從她跟夏公子說了願意在他手下做事之後,他的目光如同沉墜在暗沉的河水之中。十七再努力不去理會他,也能感到他是在用驕傲的冷漠藏著一絲疼痛。
他曾在她面前扮演的那個無所事事的“純良男人”,最終還是因為此處已不再是豈蘭崖,而讓一切迴歸了當初。
——十七忽然覺得自己很無聊。
眼看即將開始比賽,自己還在糾纏這些無趣的問題做什麼?
此時,訓練有素的趙十七,應該掃視整個比賽場所。
訓練有素的趙十七,應該觀察每一位對手,估量他們的實力。
訓練有素的趙十七,應該看清地面的每一塊凹凸,以免比賽時出意外。
訓練有素的趙十七,應該……
正在出神間,忽然聽說有人也要加入馬球賽,“訓練有素”的她,陡然驚出一身汗來。這才抬起頭看了一下,正看到紀子瞻的笑容。
她呆了一會兒,想起長雲山的那個傳說,那個露了一面風華絕代的“白衣郎”。若有人當得起“清豔絕美”這四個字,恐怕非此人莫屬了。
心思像一條河,蜿蜿蜒蜒又回到了那個還躺在將軍府中的人身邊。
來的這位紀公子,應該又是他的人吧?
紀子與眾人一一見過禮,來到十七面前之時,十七聞到鼻端沁來一股淡淡的木樨花香。
猶如一塊石頭落了地:此人也是夏泠找來的,不會有錯。
當初,她還一腔小兒女情調地跟夏泠爭過那方繪著墨蘭、飄著木樨花香的絲帕,是否是他的京中情人所贈。那時他假作漫不經心,還分明有一些小得意,他說過,過一日他會邀這人出來一下,可卻一直耽擱著。
“這人”,就是紀公子吧?
一聲鏜響,十七無奈地發現,自己今日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