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柳。
白小田覺得這女子看起來不過十六七歲的模樣,還是個少年女子。卻身材窈窕,氣質清優,周身隱約有一股矜貴之氣。
他懂得這是一個武功出眾的女子,恐怕出身也不俗,便抱拳道:“姑娘,深夜來訪何事?”
少女打量著他。
白小田看到,那排濃密整齊的劉海下,一雙眼睛宛如深湖,眸中淡淡的閃爍如湖中跳躍的銀魚。白小田恍恍惚惚就成了她眼裡的一條魚,落入了深淵不肯回去。
她說他:“你,還算有一把力氣麼。”
白小田諾諾道:“多謝……多謝小姐……”
女子在磨盤上輕輕蹬了一腳:“你就是夜夜練功有什麼用?是能為將還是做官?”
白小田不願意在一名女子面前丟臉:“我從軍。”
“從軍?”青衣少女笑了,笑得如春日的清泉,清亮歡快,笑得白小田心頭有波瀾一圈圈盪漾。她忽然轉頭對暗處道:“小豆丁,出來!”
此時風摧雲動,月亮如被扯開帷幕的鏡子一般露出了一個角,小院子裡亮了許多。院子的角落中,悄無聲息走出一名男孩。
“有什麼事?”
“看看這個人如何?”少女衝著白小田一揚下巴。
那孩子轉過來,看了看白小田:“白小田?”
“在。”白小田應道。
“多大了?”
“二十……”白小田發現似有不妥……低頭看著那男孩。
面前的男孩身形尚小,不過十來歲的模樣,他頭髮緊緊紮在腦後,眼睛又長又大,尖尖的下巴頦兒,應該說,長得還蠻可愛的。
——白小田蹭得一聲跳了有三尺高:“老子二十五了!你個臭小子有爹生沒娘教,怎生如此說話?!”
“臭小子”對於他的暴跳如雷平靜地很,雙臂環抱在胸前,以一種比成人還冷厲的目光掃視著他,說:“二十五了?從軍立功的話,年紀未免太大了。”
“你說什麼呢!”白小田衝上去將那臭小子狠揍一頓,小男孩避開他的拳風,“性子暴躁,看人鑑事缺乏眼力……”
小男孩避開白小田三招進攻,退到少女身邊:“此人不怎麼樣。”
白小田一拳揮到少女身邊不敢打下去了,兩個人在他的拳頭下悠閒地說著話。少女說:“轉遍了漠北,沒一個像樣的男人。”
“若有男人,豈會容他人長驅而入一次又一次?” 男孩的口音帶著中原地的軟糯。
“你們敢輕視漠北漢子!”白小田又要發怒。男孩眼角斜斜看著他:“既然是男人,怎麼拳頭對準的不是女人就是小孩?”
白小田疾忙收回手,仰天長嚎:他今天遇到的是女人嗎?是小孩嗎?
那女人武功比他還好;那小男孩,“垂髫稚子”這四個字在他身上簡直就是那浮雲。
都是怪物啊怪物。
那一夜,姐弟兩個人在他院子裡站了一晚。
男孩出言相激,少女在一邊看好戲,兩個人配合默契,將白小田當作了猴子戲耍。直到啟明星升上東方,兩人方揚長而去。
少女拉起男孩,向著天上縱躍而去,她長長的衣帶劃過深藍色絲絨一般的天空,猶如奔月的嫦娥仙子。
白小田站了許久,以為自己做了一場春秋大夢,心頭空得恨不能去大醉一場。
如此的女子,此生此世再去何處見?
他本來,以為是再不能見到他們了。
誰知,此後不久,他們還特地前來又騷擾他了幾次。
兩個月後將他正式納入天書樓。那少女是天書樓的此代宗主,以蒐集各國各處秘聞暗辛為目的。原來,他們看中白小田的身份家世,還有他的裁縫鋪子,要將此處設為天書樓的聯絡之處。
白小田知道,天書樓的聯絡之所經常變動,為了能夠留住那少女多見幾次面,白小田竭盡全力地做事,將裁縫鋪子的隱秘性與通暢度都保持在良好的狀態。即便如此,他每年見那少女也超不過三回,每一回她的身邊還必跟著那個小男孩。
白小田曾經問過那少女:“你們……是姐弟嗎?”
少女忽然反過身手出如電,捏著那男孩的臉頰:“小豆丁,你是我弟弟嗎?”男孩被她捏住了臉皮,他大概武功不如她掙不脫,遂抬起半邊眉毛看著她。
她笑了,又是那春日冰融般的清脆。手指在男孩的臉上微微用點力,笑盈盈道:“告訴他,你是我家相公。”
“不會吧?”白小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