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在馬腳下滾翻躲閃,一會兒又貼著軍士的馬臀滑步而過,必要時她手起刀落,砍翻擋她道路的戰馬,致使一名軍士在賓士中突然傾覆,哐噹一聲跌入身後不斷衝鋒的馬陣中。
她灰砂滿面的臉抬起,目光炯炯,死死盯著夏泠——她看出此人目前無心旁顧,她要趁此良機,將他捉為人質,逼關九郎放了她的爺爺們。
十七就像一條汙黑殘忍的小蠶,一口一口咬噬著戰場,一點一點毫不動搖地慢慢靠近夏泠。
她彷彿不知道,夏泠騎的是戰馬,隨便一躍便能甩開她數丈;她彷彿不知道,夏泠和她之間重重隔著無數士兵,隨便一個快馬便會將她踩爛;她彷彿不知道,就算她追上了他,他也隨時能將她斃於刀下……
功夫不負有心人,在夏泠的一次戰隊回合之中,他恰好從趙十七的面前奔過。
如骨附疽、如影隨形一般,趙十七一下子便藉助快刀,翻到了他的馬鞍邊。
夏泠正在調控全場,竟然被她一下子握到先機,一把短刀抵住了他的心臟!
罡風彪烈,萬馬奔騰中,兩個人又一次四目相對。
這一回雙方都是雷電交加,仇火中燒。
趙十七先問他:“我殺了你妹妹不曾?!”
夏泠低頭看她的手,戰馬騰躍中,她的手指宛如波瀾翻湧中的千年磐石一般穩定,這不是一雙可以任人擺脫的手。
“沒有。”
十七心頭惡氣大盛:“你讓關九郎把爺爺還給我!”
關九郎擔心夏泠著了十七的道兒,此時佈置完楚、葛兩名人犯,正騎著戰馬隨著戰隊逐漸向他們這邊靠攏。看到十七的金芒已經頂上了夏泠的盔甲,大驚失色,手中玄金鍊向十七揮來卻又生生停住。
關九郎有所顧忌,趙十七可沒有什麼可以顧及的,她的身體隨著戰馬的晃動,短刀趁勢割破夏泠的盔甲,冷颼颼地帶著威脅入了肉……
夏泠目中黑芒頓起:戰場激烈,統帥豈容被制?
此處瞬息萬變,姜逖雖然奇兵突現將北祁輕騎打了個勢如破竹,卻人數並不多,陷入了持久戰便不能完成他的定疆大局。
趙十七隻感到眼前的人猛然晃動,知他欲強行脫困,她出手向來狠厲,立刻向前送刀。
夏泠偏過兩寸,便不再躲閃,肩膀反而向她用力一撞!
“流沙”短刀深深插入了夏泠的鎖骨之下,夏泠也借這一撞,將趙十七從馬鞍上推了出去。十七的馭刀之術是多年錘鍊而成的,百變之中不忘收回,但是她人已經倒垂在了夏泠的坐騎下,失去了方才奪敵先機的形勢了。
夏泠隨手扯下布條,堵住肩膀上的血流如注,帶著驚雲騎繼續狂奔衝殺。
關九郎玄金鍊及時出手,將趙十七在夏泠的坐騎下逼得抬不起頭來。
十七也是兇蠻得很,僅靠一隻左手便控制住了自己全部身體,在夏泠的坐騎下左兜右旋,不斷尋機攀上:“夏泠,你讓關九郎放我爺爺,要不然我砍你馬!”
夏泠恨得兩眼噴火。
若在平時,這土匪的那點功夫完全不在他眼裡,可惜她選了一個他最不能分神的時候。他吼道:“關九郎聽令!此人若敢攪了戰局,你給我將他同夥一片片活剮!”
“夏將軍!”關九郎聽出他是在讓他走,毋須關心他的生死。關九郎尚且牽掛楚葛兩人,只得撤馬離開。
夏泠重新低頭對十七說:“你給我上來,等我打完這場仗,我們再做計較。”
關九郎一不壓制趙十七,十七立即尋到機會翻身重新上馬。
夏泠暫居弱勢不得不先開口:“你要拿我換你爺爺?”
十七不說話,將短刀重新對著他的心臟。
夏泠說:“你應該清楚,戰場不容閃失。”
這個趙十七懂,所以方才沒有割他的馬匹。
“你到我後面去。”夏泠將自己的後背賣給她,換一個全力作戰的機會。
十七的目光停留在他肩頭的傷口,忽然出手一把扒開鎧甲破處翻開他的血肉,掂量著他的傷口,就像是面對著一件待價而沽的商品。
夏泠也不躲閃,冷冷看著她,任她血糊糊地扒看自己的傷處,也把自己的身體當作一件可以出賣的貨物,盡由她翻檢。
少頃,她說:“你側身。”她身子一貓,從他腰側向他身後而去。夏泠只覺得肋下一涼,還略微被搗了搗,一陣劇痛傳來。
趙十七在他身後收回“飛瀑”:“你肩上的傷不足以讓我對付你,給你新添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