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手腕上的鐵抓勾,凡是可以幫助她附身於石壁上的她都動用了。她的肘部因為用力攀爬,厚厚的袖子已經磨破了,露出兩條細胳膊,也很快磨得滿是血跡。
夏泠摟住她的肩膀,沒有再說要她將他丟下去的話,他心知,說這樣的話對於此時的十七來說,是一種汙辱。趙十七轉頭給他鼓勁,也給自己鼓勁:“夏將軍,我們再上!”
她溫軟的面頰無意中擦過他的額頭,兩個人都分了心:趙十七想到他討厭與自己肌膚相觸;夏泠卻覺得心中滋味難辨。
忽然一支流箭飛來,幾乎射中夏泠的後背。趙十七感覺到了風聲,猛然飛墜而下,避開了那支箭,可是她又要重新攀爬長長的一段距離。夏泠伸出手臂,配合著她的攀爬動作隨她一起用力。
十七和夏泠終於再次爬到了一個空臺上,十七解開繩索,讓夏泠靠著石壁坐好。兩個人皆筋疲力盡了。
羌零人的箭矢在他們身邊呼呼飛過又呼呼飛落,因此處太高,他們的弓箭已經威脅不到他們了。十七摸到一塊突起的石頭,用力地扳動著,可是那石頭紋絲不動。雖然趙十七不肯多言,夏泠心知又一次遇上了失靈的機關。
十七忽然警覺起來:“羌零軍弩?!”她趴到石崖邊上一看,果然,恩波的人馬正在換箭加弩,“糟了,夏將軍你真的一點內力都沒有了嗎?”
夏泠用手撐著身體,將自己移動到了山崖邊,跟十七一起向下看著:“軍弩上來你不要逞強去擋。”
十七一聲不吭回到那小石塊附近,使勁打那石塊:“開門!開門!開門!”她氣急敗壞:“我若有五成的功力,一下子就將你拍開了!開門,開門呀!”
她打著打著,淚水一下子湧了出來,滴在乾燥的山石間,“哧”的一聲便乾涸了。
在十七的不斷用力之下,那石塊竟然一聲輕響掉了下來,十七握著斷石,目瞪口呆,半晌才遲遲鈍鈍地放下來:她救不成夏將軍了。
“趙姑娘,那天晚上答應你的事情,我已經託付給了姜逖。”
“什麼?”十七想明白了他的話意,“你肯放我爺爺了?”趙十七象捏那機關石頭一般握住了他的臂膀,“真的嗎?!”
夏泠被她捏得逆氣上湧,咳了兩聲方道:“我說的是給你們落籍留戶的事情。”
十七很失望:“哦……那等我們下去了,你會幫我爺爺脫罪嗎?”
當然是……不能……
夏泠卻搖不起那個頭。
十七追問:“你會答應的,對嗎?爺爺年紀大了,他們……”
“轟——”天空忽然升起一團濃重的烏雲,天昏地暗,白日無光。
趙十七立即彈起來,額前的散發在風中飄動。
“回來!”夏泠將她的手臂拉住,要她躲到自己的身後去,那邊有個小凹洞剛夠躲一個人。羌零箭弩走直線,應當可以避開這一波。
趙十七不肯,大叫一聲用力開啟他的手。
與此同時,萬支鐵弩彷彿狂風驟雨一般在空中咆哮著,嘶吼著,向著他們劈頭蓋腦而下,萬山盡摧,黑雲碎頂,電光火炸。
在遮天鐵雨密密織就的無盡黑夜中,卻有一金一藍兩道微弱的光芒,不甘地飄動閃爍著,如電火、如芒尖、如殘星……
彷彿盡了一生,又彷彿斷了一世,奈何橋上無來回,黃泉路上有孤舟……
夏泠在迫人昏厥的空氣中緩緩睜開眼睛,但見身周的山崖上遍插黑箭,萬根簇枝,寒氣逼人。
無數被鐵弩打碎的砂石,將他們的小小石臺填得奇骨嶙峋。
他的身前,趙十七依然站在他的前面。夏泠左右看了看,自己竟然沒有中一枝箭。
他一拉十七,十七噴出一大口淤血,才軟軟地倒入了他的懷中,細長的脖子無力地靠在他的臂彎,一頭原本束緊的秀髮早已散成了紛紛揚揚的散絲,擱在他的頸窩中。
他拿袖子給她擦乾淨嘴邊的血跡:怎麼能傻成這樣……
山崖下隱約傳來羌零人戰馬調整的聲音,羌零弩箭威力雖然大,上弦換軸,對準目標都需要一些時間。
上一次的圍剿之中,豈蘭崖並非趙十七最合理的逃跑路線,可是她卻堅持選擇在這裡與夏泠決戰,他猜想,這裡一定跟十七的過去有著很大的淵源。就方才的情形來看,他果然一點兒也沒猜錯。
自從服下薌續草,夏泠為自己換回了五天的健康,餘下的日子皆已生不如死。
他本以為以剩下的所有力量為君莫語找出那枚黑色飛羽的主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