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轉動間,不等招式用老,‘黑炭頭’的手腕上已多加了一分力氣,腳步也跟著向前邁進一步,一個順水推舟,以後力續前力,銅鐧稍稍轉向,朝前一抹,直往黃芩的面門砸了過去。
他以為在此種情況下,這樣的變招是最為明智的,畢竟,如果不變招,招式必然落空,而招式一旦落空,極易被敵手尋到可趁之機加以利用,進而反攻,倒不如這般順勢變招,繼續搶攻了。
其實,如果及時撤招,轉攻為守,才是最為保險的。可是,那樣一來,不但會因此輸了氣勢,而且等於把進攻的機會拱手讓與敵手,似‘黑炭頭’那般吃不得半點虧的人自是不能甘心。另外,對於自己變招的手法,‘黑炭頭’極有信心,覺得此類不需轉向,只需稍稍改變進攻角度的變招實在是小菜一碟,即便出現些微破綻,也不過是一眨眼的功夫,對手絕沒可能抓住這樣短暫的時機予以反撲。
只可惜,也許他沒有高估自己,但卻低估了黃芩。
就在他換招的一剎那間,黃芩已瞧出了這兩個動作連線處的些許破綻。登時,他不再後退,肩膀一矮,抽出背後鐵尺,揮手斜向外一個推擋,正撩上了‘黑炭頭’的銅鐧。
鐵尺與銅鐧一陣刮擦,‘嗶嗶啵啵’地閃出一道火星,‘黑炭頭’的熟銅鐧竟然偏離了準星,滑向一邊去了。
其實,那根熟銅鐧足有十好幾斤重,確是貨真價實的重兵器,而黃芩的鐵尺不過尋常三斤鐵,和一般刀劍比起來,在重量上勉強能佔點兒優勢,但和那根熟銅鐧比起來,則完全處於下風,因此如若光是硬拼,是沒法子令熟銅鐧偏離方向的。但是,黃芩的這一推別有巧妙:斜著揮出的尺身本身就帶著點兒滑溜勁,一接觸上銅鐧後,尺上的力道更是連崩帶卸,令得‘黑炭頭’的銅鐧像泥鰍鑽進了油缸,滑溜溜地完全施展不出力氣。
說時遲,那時快,黃芩彷彿對眼前的一系列變化早有預料,藉著‘黑炭頭’的銅鐧偏出去的微小空當,突然加速向前,一個小碎步近貼到他身前,手臂急翻,時機拿捏得恰到好處,一記肘錘‘砰’地敲中了‘黑炭頭’的肋下!
由於二人間的距離實在很短,他無法將手中的鐵尺施展開來,於是給了對方一記肘錘。
‘黑炭頭’‘嗷’的一聲怪叫,連跳帶叫著竄至一旁,面上齜牙咧嘴,一幅痛苦不堪的表情。
瞧他痛得面目猙獰,卻還能蹦跳自如,似是隻受了點兒皮外傷,黃芩不免心下一驚。
雖然,他已存了心思打算暫留此人一條性命,以便審問‘朔雪庵慘案’的原委,是以沒有痛下殺手,這一記肘錘也不曾施展出全部的力道,但以他對自己這一擊重擊的估量,原以為至少可以打斷對手幾條肋骨,使其身受重傷,立刻喪失戰鬥力,卻不成想對手居然硬扛了下來,沒受什麼內傷!
一旁觀戰的韓若壁長嘆一聲,道:“金鐘罩鐵布衫?很久沒見過有人能把這種笨功夫練得這麼精純了。”說話時他搖頭晃腦,表情誇張,一副很欠揍的模樣。
卻原來,這個‘黑炭頭’頭腦簡單,力大無窮,雖然手中的一柄銅鐧使得算不得頂尖好手,但卻練就了一身難得的‘金鐘罩鐵布衫’的硬功,運起功來,刀劍難傷。由此可見,之前韓若壁看到死在他銅鐧之下的那些人的傷口,據此推斷他武功不高,卻是太低估他了。
不等‘黑炭頭’緩過勁來,黃芩冷哼一聲,一剎那間又如影隨形般而至,右手反握鐵尺背在手臂後面,單用左手,忽而握拳,忽而化掌,忽而駢指,忽爾裂爪;一時好似擊鼓重槌,一時如同穿花蝴蝶,一時猶若點水蜻蜓,一時彷彿舞動鐮刀,上下翻飛,左右迴旋,拳、掌、指、爪變換無窮,一口氣連續攻擊至對手身上的十餘處大穴。只聽得‘噼噼啪啪’一陣亂響,‘黑炭頭’的胸腹兩肋處已接連中招,招招到肉!
黃芩此番進攻的目的無他,就是為了尋找對手的練門所在。而且既知對手練就了一身鐵布衫橫練,手上的力道不免又加重了幾分,因而每一招、每一式都極為沉重,打在‘黑炭頭’的肉身上,儘管未能傷及筋骨,但擊中之處的面板即刻便如同被烙鐵燙過一般,泛起一塊塊、一片片、一點點、一道道紅印,‘黑炭頭’感覺又疼又辣,極是不好受。
眼見‘黑炭頭’遠非黃芩的敵手,只有吃虧的份,落敗只是時間的問題,那名手持大刀的兇相漢子也不打話,兇睛一鼓,舞刀便上。
就見此人手中一口鑌鐵雪花鋼刀,看著就不似凡品,現下舞動開來,頓時如同疾風捲雪,寒焰四射,聲勢駭人。
瞧見對手來勢洶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