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人捉住了,那青年彎彎眼,笑了笑,假裝之前的動作是好意提醒,口中道:“全是銀子吧?出門在外小心些,莫要光顧著觀賞風景,忘記了看牢銀錢。”
黃芩不理他,冷著臉四下望了望,不見再有旁人,於是低聲道:“之前在船艙就見你手底不乾淨
,老想摸別人東西,現在居然摸到我頭上來了。”
看來,那青年非偷即盜,最少也是個順手牽羊,賊性不死的流氓胚子。
那青年尷尬地咧嘴笑了一下,壓低嗓音道:“籬笆扎得緊,野狗鑽不進。你帶著那麼些銀子,怪不得我手癢。反正我沒得手,你也不能說我就是想偷你的銀子。不如,算了吧。”
黃芩輕蔑地笑了聲,道:“踩點子、巡風、護託、過託的一個沒有,看來你對自己的技藝很有信心嘛?”
一般偷竊技藝不高明的偷兒都會結伴下手,以確保容易得手。負責下手前查詢目標的叫“踩點子”,負責行竊時放哨的叫“巡風”,替下手之人打掩護的叫“護託”,得手後傳遞贓物的叫“過託”。
說著話,黃芩手上微一加力,那青年吃痛不已,原本虛握成拳的右手鬆了開來,‘啪嗒’‘啪嗒’兩聲,磨利了半側的兩枚銅錢,從他原本駢夾起的食指和中指間滑落到甲板上。
黃芩瞧見,道:“自討苦吃。”
原來,那青年平時就是以這兩枚特製的銅錢為下手工具,夾在兩指間,垂手遊逛,割人衣囊探取錢物的。
見已被人琢磨透了,敷衍不過去,那青年索性氣勢洶洶地耍起了賴皮,道:“我學藝不精,沒甚說的。不過,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真把事情鬧大,你一個外地來的,也未見得有甚好處!”
這時,不遠處一個身著深紫色錦緞勁裝,外罩淺紫色輕綢披風,腰跨古色斑斕的一柄長劍的年輕漢子,大步流星地走了過來。
乍一望去,只見來人一身紫光耀目,委實神氣無比,加上面上英氣外露,一雙虎目炯炯有神,不用開口說話,只是往那兒一站,就十分引人注目了。
到了近前,年輕漢子表情倨傲,嚴肅質問道:“這裡出了什麼事?”
瞧他的年紀不過二十一、二,卻故意擺出一副派頭十足,高高在上的架勢,讓人頗有些不習慣。
黃芩沒說話,鬆開了手。
那偷兒青年瞧見來人,立刻收了手去,無比迅速地伸腳把落在甲板上的銅錢踢進了沅水裡。
年輕漢子見二人俱不說話,又追問道:“你們剛才為什麼事動手?”
他分明不是船上的管事,卻一副興致勃勃,恨不能真出點事讓他管上一管的樣子。
很快,年輕漢子身後又緩步走來一位面膛發紅,蒼髯如戟的中年漢子。那漢子腳穿一雙生牛皮靴,走路時一步一步踏得很重。
偷兒青年嘻嘻笑著,向二人行了一禮,道:“能和公子、肖爺同乘一條船,真是幸會。”
年輕漢子微愕了一瞬,顯然並不識得偷兒青年,轉頭瞧向被他稱為肖爺之人,尋問道:“老肖,他是什麼人?”
老肖手指偷兒青年,冷哼一聲,道:“這人姓何名之章,江湖綽號‘二指剪綹’,是有名的刁徒潑皮,很有些鑽穴、逾牆、剪綹、探匙的本事。老爺看得起他,年前曾容他在莊子裡吃食過一陣,不料他後來竟多次順手牽羊其他食客的東西,終於被大家一起打將出門了。公子喜好四處遊歷,闖蕩天下,不經常與莊內食客混跡,自然不記得他。”
‘剪綹’意為扒竊,這樣的綽號自然是指何之章扒竊的功夫不錯。
何之章臉皮夠厚,根本不在乎肖爺話裡的貶損之意,印�帕車潰骸骯�硬患塹夢頤還叵擔�易蓯羌塹黴�擁摹!�
年輕漢子頗為瞧不起地掃了何之章一眼,不屑與他說話,轉向黃芩道:“這位客人,你可有被他偷去什麼貴重財物?”
不待黃芩說話,他又緊接著拍了拍胸脯道:“你莫害怕,有我‘紫雲劍客’公冶一諾在,定叫他把偷你的東西如數奉還。”
黃芩心道:原來他名叫公冶一諾,至於‘紫雲劍客’的綽號,以前卻不曾聽說過。
看他穿著一身紫色,竟似與綽號極為相稱,黃芩不禁心中暗笑,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道:“公冶一諾,一諾千金的‘一諾’?”
向來認為自己有個好名字的公冶一諾得意洋洋地回道:“正是大丈夫一諾千金的‘一諾’。我們行走江湖的俠義之士,最看重的便是‘一諾千金’。所以,這事我既說要管,便是管定了。你莫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