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陣同時默然。
他們知道,黃芩說得很對,‘金碧山莊’雖然財雄勢大,但真要到玩命的時候,絕對比不上黃芩這樣江湖上闖道的光棍。有了女人,有了家小,再強悍的男人也會變得軟弱,所以,黑道上歷來有一條原則,好漢不好色,就是這麼個道理。
有了家,你就輸不起了,不到家破人亡,是很難有和人拼命的膽色的。
稍頃,黃芩擺擺手,道:“快走,剩下的事交由我,你們只管放心去吧。”
公冶一諾還在猶猶豫豫,想留下又不敢,想走又不甘。
肖八陣衝黃芩用力抱一抱拳,虎目中精光閃閃,道:“黃兄弟俠肝義膽,一身正骨,果然是響噹噹的好漢。大恩不言謝,此次一別,黃兄弟必然身陷險地,但若蒼天有眼,當逢凶化吉,遇難成祥。他日盡屠這群豬狗後,黃兄弟定要來‘金碧山莊’喝上一杯。‘金碧山莊’,永遠把黃兄弟當作朋友!我肖八陣,也永遠把黃兄弟當作朋友!”
黃芩也是一抱拳,口中道:“保重!”
肖八陣再不多話,領著公冶一諾先行離開,往南面的那座山頭去了。
望著二人消失在樹林中的身影,黃芩心道:若然不能把那群販良為娼的狗崽子統統殺乾淨,這裡恐怕就是我的埋骨之地了。
想罷,他在近前的一棵樹上做好記號,將一些用不著的隨身物件統統埋在了樹下。
接著,黃芩潛入樹林裡,東奔西跑,忙活了好一陣子,也不知忙了些什麼,只是出來時已是滿頭大汗。他抹了把額上的汗水,又提拎著那包金珠,找到了一塊空曠地放下,並故意將包袱半散開來,露出裡面的一鱗半爪。然後,他在身邊四周撒下驅避蛇蟲的藥粉,盤膝坐下,閉上雙眼,以五心向天的姿勢調運起內息來。似乎只在一呼一吸之間,黃芩便如睡著了一般,迅速地進入了物我兩忘的境界。
猛地,黃芩驚醒了。
此刻已是凌晨時分,天空微微泛著紅光,林子裡還是很暗。
警惕地往四下掃視了一圈後,黃芩發現一隻小松鼠正在十餘丈外探頭探腦,謹慎地尋找食物。
竟是這麼個小東西無意間侵入到了他的警戒範圍內,驚醒了打坐調息中的他。
黃芩搖頭苦笑了笑,心道自己真是太過小心了。
轉眼
,就在他抬了抬肩膀,伸展開雙臂,準備活動一下筋骨時,一陣凌亂的悉悉索索之聲從不遠處傳來。隨著聲音越來越大,二十丈外的林子裡竄出一群人來。為首的是個高瘦和尚,赫然正是真法禪師!
黃芩心裡一拎,眼光飛速掃過,瞧見真法禪師身後跟著的是個眯縫眼的漢子,再後面則是一群打手嘍囉。
原來,真法禪師等人在‘豺狼坡’搜了許久也沒搜到人,正準備回來時,就見大宅的位置上升起了狼煙。眾人情知不妙,立馬加快腳步往回趕。回來後,他們知道中了敵人的調虎離山之計,本就懊惱不已,又聽田掌櫃說其中一人還把他們的金珠全都搜刮走了,立刻如同扎滿了破洞的紙燈籠,個個眼裡都冒著火!恨不能馬上抓了黃芩來活剮。但當時天已經很黑了,想要追蹤實在太過困難。而且他們中的幾個善於追蹤的好手,都跟隨夏總管一起出去了。無可奈何之下,真法禪師等人只得苦捱了一夜,待天光一放亮,才追了上來。不過,吃一塹,長一智,這次出來,真法禪師害怕再被別人挑了老巢,所以只帶了那個眯縫眼的漢子和八名打手,留下了朱矮子和那個書生看家。
見此情形,黃芩心下大定,怪叫一聲,倏地躍起,奔到半散開的金珠旁,飛快地打好包袱,往背後一捆,三轉兩轉間,便向密林深處逃去了。
也不知他是故意,還是打包時動作太過倉促,竟然遺漏下了一柄金釵和數小塊金錠在地上。
乍一瞧見有人逃竄,又瞧見那人不慎遺落在地上的疑似金釵、金錠的東西,更有甚者,那人的模樣裝扮和田掌櫃的描述完全吻合,真法禪師的眼都紅了,一發喊,眾人風風火火地緊追了上去。
只是,真法禪師本來離黃芩就有二十多丈的距離,加上他還要跑上去低頭撿金釵、金錠入囊,又浪費了少許時間,而黃芩的手腳溜滑極了,忽左忽右那麼一閃,便已跑開了老遠。
真法禪師雖說是老江湖,可這會兒明顯氣糊塗了,幾件應該多想一想的事,他都沒有去想。比如:眼下黃芩只得一人,那肖八陣和公冶一諾上哪裡去了?再比如,黃芩現場收拾包袱,卻還不慎遺落東西,這誘敵之策也太明顯了吧。又比如,江湖所謂‘逢林莫入’,就是說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