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芩和韓若壁一眼就認出來了:
威武行!
馮承欽!
韓若壁低笑了兩聲,道:“哈哈,真是他們?”
轉瞬,他又道:“其實我早覺可能就是他們,但昨夜瞧見了沙飛虎,反倒打消了這種猜測。”
黃芩道:“為何?”
韓若壁道:“因為沙飛虎之前嘗過‘八方風雨’的八面威風,怎敢再碰?所以,我只道這次交易定是和‘威武行’沒甚關係了。卻沒想到,我竟然料錯了!”
黃芩皺起眉頭,道:“這次交易的雙方是誰不重要,重要的是在這裡交易。”
尋想了一會兒,他又道:“會不會是沙飛虎已經找到了對付‘八方風雨’的法子,又或者他並不知道對手仍是‘威武行’一眾?”
韓若壁道:“我傾向於沙飛虎找到了對付‘八方風雨’的法子。否則,不清楚對手真實實力就貿然下手的虧,他已吃過一次,這才隔了多久?先前栽了那麼大的一個跟頭,沙飛虎再不濟,也不至於這麼快又犯同樣的錯誤吧?”
黃芩的臉上露出了輕鬆的表情,道:“管他呢?反正馬上就要水落石出了。正好等沙飛虎的這出戏唱完,咱們再來收拾殘局!”
這邊,黃、韓二人坐壁上觀,談笑自如;那邊,車廂裡的馮承欽卻是提心吊膽、悶悶不樂。
馬上就要交貨了,他卻莫名感覺心神不寧,雖然已是竭力剋制,可多少還是有些緊張。
按理說,有強大的‘威武行’保著,他根本不該有丁點兒緊張。
這時,馮承欽把頭探出車窗外,深深吸了一口氣的同時,也四下望了一圈。
但見,已經展露過‘八方風雨’厲害的姚蘭芝,現在不但全副武裝,而且一雙鳳眼還左右顧盼,精光閃閃;更有孫有度、姬連城騎在馬上,威風凜凜,目光警覺,一看便知,個頂個的是頂尖的武功好手;而那些‘威武行’的打手們,不但所配刀劍擦得雪亮,而且隊形整齊,士氣高漲,一副有備無患的模樣;另外還有,他從京城帶來的兩個高手,一左一右護在車馬邊,顯然也已把狀態提升到了最佳點。
他心想:以眼前的陣勢,當可稱得上‘萬無一失’了。而且,這些年來,此類生意早已不知做過多少回,可謂輕車熟路,根本不該有甚緊張的。
無奈的是,想的明白,不代表就能不緊張。
念及此處,馮承欽暗歎了一聲。
不知為何,每次到了交貨的時候,他都會感到這種特別的緊張。
‘這種緊張’猶如輕風撫過湖面,雖無法掀起浪花,卻擾的湖面不得平靜,不算十分嚴重,卻總是揮之不去。
是揮之不去,還是原本就捨不得揮去?
馮承欽又暗歎了一聲。
他知道‘這種緊張’會令他心生慌亂,但同時,‘這種緊張’也會帶給他某種莫名的刺激令交易達成之後的愉悅感,驟然倍增的刺激。
馮承欽不禁遙想:一瞬間放開心頭重物的快感,實在是太美妙了!
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不辭辛苦,萬里迢迢地來做這等殺頭大罪的買賣,錢只是一方面,那種無以倫比的刺激感,才是更重要的另一方面。
而‘另一方面’,比女人更讓他感到吸引、刺激、興奮。
以馮承欽目前的財富而論,女人方面,他早已要多少,有多少,反倒沒有當年還是窮小子的時候,來的刺激了。
另外,以前他熱衷的大魚大肉、美酒佳餚,近幾年也是一點興趣提不起了。
忽然,馮承欽驚覺,慢慢的,隨著他的財富越來越多,以前追逐著的那些享樂,都越來越令他厭倦了。
厭倦
,是因為那些享樂對現在的他而言,實在太容易獲得,以至於最後總會在不知不覺中,演變成一種習慣,一種定式;厭倦,更是因為那些享樂太單調、太浮淺、太依賴他花也花不完的銀錢,是以享樂得越多,反而越煩躁,越難迴歸平靜。
眼下,可能也只有這種若有若無地,體會生死,遊走在獲利和殺頭之間的感覺,會讓他以為永遠都不會感到厭倦吧。
想到這裡,馮承欽在緊張之餘,不免又生出了一點點莫名的興奮。
他心道:只要過了今晚,箭簇脫手,銀錢落袋,便萬事大吉了。
抬眼,他發現‘老山墩’的堡壘遺址已在不遠處,於是指著一個堡壘,大聲說道:“就是那裡,把貨物押過去。”
待車馬隊到了近前,孫有度跳下馬,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