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方丈讓她躲一躲,就一定有躲一躲的原因。
方丈不但是為了保護米小糧這可憐的女娃娃,更要保住這座寺廟百年的清譽。
阿腥轉著眼珠子想:“把一個女乞丐藏在寺廟裡,未免也太過顯眼了,況且這老和尚是從不說假話的,項恆應該不會蠢到把米小糧藏在這裡。”
於是阿腥就帶著手下離開了,雖然只是很隨便的搜了搜,但阿腥已經斷定米小糧沒有在這寺廟裡。
年少和輕狂,使他疏忽了這麼大的漏洞。
幾十年後,項恆跟後人們講述年輕時的傳奇時,就講到當時他把米小糧藏在寺廟裡的想法。
他說:“當時我想,整座小鎮都是阿腥的地盤,把米小糧藏哪裡好呢?我想來想去,還是覺得把米小糧藏在和尚廟裡最好,因為阿腥如果搜過去,方丈一定會盡力的掩護米小糧,不但是因為整個方丈就慈悲心腸,更因為他要保住那寺廟百年的清譽。況且阿腥這個人,也不會認為我竟然把米小糧藏在寺廟這麼顯眼的地方。”
後人們聽到這裡,都翹起拇指誇他,說:“這想法真不錯,那寺廟雖然不是個極佳的藏身之處,至少比客棧和其他角落要安全。”
項恆這時眼中卻閃爍出痛苦之色,他說:“當時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可後來就因為這個做法,才讓京四爺得逞。”
把米小糧藏進寺廟的第八天早晨,項恆之前讓阿腥買的十斤牛肉,十斤米,十顆小白菜,十顆菠蘿,已經全部吃完。
項恆原本有兩錠銀子,一錠銀子給了方丈做香火錢,還有一錠給了阿腥,買了那十斤酒肉白菜和菠蘿。
唯一剩下的,就是項恆後院的那口井。
一天下來,項恆沒吃一口飯,沒喝一口酒。因為酒飯都沒了。
有水,他也沒喝一口。
他躺在長椅上,眼神間充滿了疲倦,他既感覺不到飢餓,也感覺不到口渴。
他的思想以遲鈍,還在痴痴的想著那雙手。
那雙被阿腥砍下來的手——那究竟是不是米小糧的手?
他已經把這個問題想了一天,也沒有一點頭緒。
他的精神和肉體已經到了燈枯油盡的時候了,而且還被一群狡猾的野狼給圍困住。
他閉上眼——我快撐不住了,米小糧怎麼辦?
就在這時,飄來了一陣香氣,項恆一聞到,就張開了眼睛。
飯香,胭脂香和花香等等香,都引不起項恆的興趣,唯獨酒香,能讓項恆從椅子上一下子跳起來。
就好像濃重的魚腥味,遠遠的就能引到花貓。
只可惜他現在雙腿不方便,不是跳起來,而是慢慢的坐起來。
項恆抬頭,他的心跳就快了起來,人也感覺更加緊張和疲倦。
京四爺抱著一個酒罈,正笑眯眯的站在鐵匠鋪門口。
酒罈裡散出的酒香很濃很醇,一聞就知道是陳年的女兒紅。
第三十七回:四爺的行動(第一章)
更新時間2012…9…10 8:29:42 字數:4784
項恆懶洋洋的對京四爺說:“幾日不見,四爺瘦了許多。”
“這話要四爺我說才對,七八日不見,你項恆看上去倒是瘦了七八斤。”京四爺一邊說,一邊在桌子上坐下,邊笑邊繼續說:“別管你我瘦沒瘦,先來陪四爺喝幾杯。”
聞到這酒香,項恆才發現自己的胃已空了很久。
京四爺倒滿兩杯酒時,項恆已坐到了他對面,他滿意的說道:“這女兒紅真不錯,看來四爺也是個懂得享受的人。”
項恆喝下這杯酒時,酒沉到了心裡,心卻沉到了谷底,臉沉在了陰影裡。
不是因為這酒中有沒有毒,也不是因為這酒不好喝。
項恆對酒的瞭解,就好像對刀瞭解的那麼深一樣。
酒若難喝,他只會皺著眉頭喝下去,就若好喝,他會笑的像春風般大呼好酒。
但他現在的臉卻沉下去了,不是因為酒難喝不難喝,而是這酒的出處。
京四爺關心的問道:“這酒不好喝麼?”
項恆淡淡道:“這女兒紅很好喝。”
這個小鎮上有賣酒的地方,哪裡有賣陳年的女兒紅,哪裡有賣陳年的高粱,項恆都清楚。
京四爺哈哈大笑道:“這女兒紅當然好喝,畢竟是十二年陳釀的。”
這鎮上只有賣五六年陳釀的女兒紅,沒有一家酒店出售十二年的女兒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