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燭魯冰花沒有走掃好的□而是挑了滿是積雪的湖邊走,這樣沒人能聽到他們說話,還能看看湖景。
“一下雪,就沒什麼客人。”魯冰花說。
“可是,沒客人不就意味著生意不好嗎?”南燭不解地問。
幾片雪花飛落在她的睫毛上。魯冰花伸過手,在靠近南燭時停住。南燭先一愣,隨後意識到魯冰花是想幫她擦拭,於是嘻嘻一笑。停住腳步,大大咧咧地來了個貓洗臉。魯冰花便停下,默默放下那隻伸出的手,撐著傘,看著她,嘴角微揚。
“是生意不好。可是我能清淨一會。”魯冰花笑著說。看多了繁華熱鬧,見膩了迎來送往,金銀生厭,珠玉不奇。反倒是一片安靜難能可貴。比如說,現在。他覺得很是靜謐安心,還有一種暖心的味道填充了整個胸腔。溫溫地,像是能把所有冰雪融化。
這種溫暖,很美好。美好得魯冰花希望這條路一路延伸過一生一世。
南燭擦了臉,繼續跟著魯冰花踉踉蹌蹌地走。
湖邊積雪已經很深,輕易地沒過了南燭半個小腿,躺臥的茅草跟雪下的低矮灌木更是增添了路途的難度。
她不自覺地抓住了魯冰花的衣衫袖。魯冰花不言語,腳下卻暗暗使出幾分功力,這樣每一步都走得極其穩健。
雪地上,兩個人的腳印,由最開始的一深一淺,轉變為一淺一深。
“我小時候也喜歡看雪。”南燭道,“一下雪,再冷也是要出去玩的。掃新雪,摘梅花,滾雪球,二哥還教了我許多別樣的玩法。”
南燭笑得開心。
二哥身體不好,可是跟他在一起永遠都不會悶。很多時候,南燭在雪地裡胡鬧,二哥就在簷下笑。
“比如說?”魯冰花不自覺地被南燭的笑意感染。
“比如,做冰燈冰花。拿一個容器,比如竹筒,將喜歡的東西放進冰水裡,過上一個晚上,將被凍住的冰塊從竹筒裡倒出來。就變成了冰花。放在窗臺下,再容易消逝的東西也可以陪著我們過整整一個冬季。二哥總是說,裝在冰裡的,是被封印的時間。”那時的二哥,離死亡很近。他是不是想留住一點時光?
可惜南燭那時並不懂二哥的悲傷。
南燭貪玩心性發作,一邊說,一邊就在四處找可用之物。掃視一圈,發現一叢常青腳下有個陶缽。正是可以用來做南氏冰花的好東西。
南燭喜上眉梢,鬆開了魯冰花的衣衫袖,轉身想去冬青下拿那粗陶缽子。
誰知她走太急,腳被雪下一段草根絆了一下。“哎喲!”
南燭跟雪花擁抱在一起。
魯冰花見狀,嚇了一跳,連忙伸手去去拉她。南燭正好伸手求救。兩隻手就這樣握在一起。
冰涼的小手入掌,魯冰花心裡一疼。這手也太涼了。索性地,握住了南燭的手。
“拉你起來。”他說。
兩隻手交疊在一起。
南燭只顧著撲騰,哪裡知道魯冰花的心思。借力站了起來。
“沒事吧?”魯冰花柔聲問。
“嘿嘿嘿,沒事呢!”南燭道,又鬆開了手。
南燭繼續往冬青處取來了陶罐。屁顛顛在結了薄冰的湖裡舀上半缽子水,裝上半缽子冰。轉頭問魯冰花:“魯兄,你要放什麼進去?”
魯冰花摘了一根茅草遞過。
南燭便取了一葉深綠的冬青圓葉。
“這根醜茅草就是你,挺像的,高高瘦瘦,還有一頭梳起來都很奇怪的頭髮。”南燭笑著說。
魯冰花的捲髮用一個銀髮箍束在頭頂,幾根帶著大起伏的鬢髮曲曲折折留至胸前,其實很好看。如今郡城內有多半富家公子都在學這個款式,甚至試圖想辦法把自己的頭髮弄成大波浪卷,以圖多一份魯冰花那樣的邪魅。只可惜至今只聽過八分像的以及被火鉗子燒成光頭的,還沒見過徹底成功的。
魯冰花一揚眉道:“你的意思這個是我,那麼那看上去很笨的橢圓葉子是不是就是你?一身綠衣裳。還好不是夏天,若是夏天,你得抓只青蛙放進去。”
“可惡!”南燭抓了一團雪丟魯冰花。
魯冰花的身形一動,在雪面上移出一段幻影來,輕鬆躲過。
南燭再丟,魯冰花躲閃。
南燭咋舌:“好可怕的功力。我大哥都沒你厲害。竟然有虛影。”
“四大長老也是這麼說的。說是我的體質與常人有異,又與飛雪樓的陰寒路數十分契合。——說不定是託我那個不知道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