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了,忙行禮。
為首的道:“將軍吩咐小人們替公子引路,公子請上馬。”
另一人牽來一匹青騅馬,馬吐氣甩蹄,洛自醉認出,這正是黎巡的愛馬之一。看來,昨天他遇刺之事令他十分擔心,特地派了高手前來保護他。
“有勞五位了。”正欲上馬,洛自醉回首望了一眼,“暫且遲一遲,我得去個地方。”
“小人們可與公子同往。”
洛自醉笑了笑,旋踵朝東行去。
九年不曾再踏入這澹清殿,當初之事,宛如隔世一般不真實。
原本,他以為此生不會再來,在這裡必然發生的事也與他無干,如今,這事卻落在他身上。
洛自醉苦笑。
又想起後亟琰了。
有些倦了。
或許以前也不喜歡這些鉤心鬥角之事,但因不得不為之,因後亟琰與他風雨同舟,所以並不覺得厭倦。
亦或,勝利在望,此地已無須他久留,因而更渴望自由自在罷。
也該到離開的時候了,這樣的生活與他預想的相差太遠。
走到澹清殿大殿附近,洛自醉便聽見帶著驚慌的喊叫聲——
“叫你們主子來!我們同封五君,他有何權賜死我們?!”
“大膽!叫洛自醉來!”
“你們敢冒犯我們?!退下!”
果然,事情並不順利。
穿過一條藤廊,洛自醉走入院內,掃了紛紛擾擾的各色人等一眼,淡然道:“還不行刑?”
唐三立在簡思頤和周越身後,點點頭,端起一盅酒,冷道:“遙星君,逸雲君,棲風君已代理皇后之責,自然可處理後宮禍端。二位還是飲了酒,從容些,也免得遭罪。”
簡思頤的臉色頓時變得慘白,平日裡的溫潤俊俏盡失:“洛自醉!宮妃和家人無干!難道你不知這慣例麼?你憑什麼殺我?”
他倒是明白人。洛自醉在侍從搬來的軟椅上坐下,微微一笑:“可不是無干麼?周簡二家叛亂禍國,都斬立決了,你們二人卻蒙了聖恩,保了全屍。”
周越的嘴唇顫抖著,始終不能發一語。
洛自醉接過茶,啜一口,瞟了瞟他,接著道:“犯了什麼事,你們心裡自然知道,可別說我冤枉了你們。”
“怎不是冤枉?!我們做了什麼!你倒說說看!”簡思頤雙目中盡是殺氣,一步步逼上前來。
洛自醉坦然地望著他殺機四洩的臉,半晌,長嘆:“拾月大哥早在你們宮殿附近設了局陣,你們的動向都逃不出他的利眼。幾番刺殺我和拾月大哥的人,都是自你們二人殿中出來的。他親眼所見,你們能否認麼?”
簡思頤一怔,咬牙道:“若是有人陷害又如何?!”
聽了這話,洛自醉不由得笑了。
他難得笑得如此明快,唐三和一眾侍衛都忍不住望著他。
笑罷,什麼表情都消失了。洛自醉站起來,道:“別說不是陷害,縱是陷害,你們也得死。”誰叫你們生在周家和簡家呢?生和死,早便定下了。
“你——”簡思頤話未竟,周越已接過唐三手中的鳩酒,一口飲盡。
簡思頤看了,知大勢已去,臉色灰敗地取過毒酒,也一飲而盡。飲罷,他將酒盅擲向洛自醉。
酒盅自洛自醉臉旁擦過,他恍若未覺,神色依然冷淡。
簡思頤慘笑道:“洛四啊洛四!你的死期也不遠了!”
洛自醉眼眸微動,神色依然沒有半分變化。
約莫一盞茶的工夫,兩人便七竅流血而亡。
唐三上前檢查了二人的脈象和鼻息,躬身道:“公子,遙星君和逸雲君已畏罪自殺,身故了。”
“請常太醫前來,另通知儀禮司準備後事。”
“是。”
瞥一眼地上抖抖索索跪著的兩個中司和十個小侍,洛自醉轉身離開了。
身後傳來陣陣痛呼。
“棲風君!饒了小的吧!”
“棲風君饒命啊!小的什麼也不知道!”
他恍如未聞,加快了步子。
來到澹清殿外,他拉過青騅馬,揚鞭而去。
出得皇城,洛自醉驅馬,徑直奔向周家。
來到周家附近,便見禁衛軍已將整座府邸圍得水洩不通,但丞相府的正門依然緊閉,似是仍未尋得破門之法。
黎巡立馬在門前,凝神望著近在咫尺的硃紅門,緊抿著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