勒住馬,掃視著周圍。
最近獻辰南部天災妖禍肆虐,並且爆發了瘟疫,災民四處逃散。大多數人選擇北上,想到有靈獸保護的京城避難。但是,為了防止瘟疫傳入京城,角吟周圍早已迅速地築起了土牆,將他們隔離在外。
如果無人佈施,他們便只能在此等死了。
獻辰需要新的帝皇,需要新的希望,而且,已經沒有時間了。
這便是無極寧願冒險選擇儀式的原因罷。而另一方也似乎打算速戰速決。不僅毫不氣餒地連續刺殺他,希望在儀式之前讓對手崩潰,而且應該還打著直接刺殺無極或者靈王的主意。
如今他已經安全來到角吟,來傳達陛下們的決定。他們再也不可能明著下手……那麼,暗地裡又會有什麼動作?
他們決不可能痛痛快快地答應舉行儀式罷。畢竟一半生一半死的機會是不夠確定的。誰都不希望下地獄的會是自己。
洛自醉躍下馬。
流民們已經注意到來者,目光中升起些許恐懼和希望。
宮琛也下了馬,低聲道:“我軍駐紮在京南,難民從南方來,大部分聚集在南邊。殿下已經吩咐佈施,沒有染上病的人應當能活下去。”
“大夫呢?”疫病應當不是絕症,總有法子治療的罷。
“已經派了軍醫給病者診斷。我來之前便聽說,此病雖有藥可醫,但來勢洶洶,藥材不足,實在難以控制。以目下的情況,要籌集足夠的藥材實在太難,而且必須保證軍內的用度。”
洛自醉皺起眉:“三位陛下已經準備召集大夫前來獻辰,大約一個月後便能陸陸續續到達。調集藥材的時間可能更長一些。”既然是急性病症,多數人應該撐不到那個時候。
他輕輕嘆了口氣,自腰間取出兩個玉瓶:“這些是續命奇藥。雖然不多,卻聊勝於無。宮大人,請軍醫斟酌著給病人用藥罷。”
宮琛怔了怔,接過去:“可是……四公子……”
洛自醉淡淡解釋道:“每年我大嫂都會託人送藥,幾年來一直積攢著,現下能派上用場也好。在角吟……應當用不著罷。何況,送藥的時間也快到了。”
“多謝四公子。”宮琛溫煦地笑了,轉身吩咐侍從去喚軍醫。
洛自醉轉身,瞧見倚在土牆邊的兩個瘦骨嶙峋的孩子。
雖然是夏日,他們卻緊緊靠在一起,身體微微顫抖著。兩張相似的臉龐上覆著塵沙,眼中沒有半分希冀。
此世難得的雙生子……
再看他們旁邊,不少孩子都仍然有父母照應著。看來,兩人或者成了孤兒,或者是被親人拋下了。生命受到威脅的時候,大部分人選擇保全自己,這也是生存的本能。但,無論如何,被拋下的人都是痛苦的,絕望的。
洛自醉取出懷中權作早膳的乾糧,朝他們走去。
直到他在他們身邊蹲下,兩個孩子的眼眸轉向他,眼中仍只有木然。
他沉默著,將乾糧塞入他們手中。
雙生子的目光在他的臉和乾糧之間遊移著,眼睛裡終於有了些光彩,捧著食物狼吞虎嚥起來。
洛自醉望著他們,緩緩立起來。
“糧食少,他們一日只能分得一些粥和饅頭罷了。而且,兩個無人照料的孩子,得到的食物也會被人搶走罷。”宮琛在他身後出聲道。
洛自醉依舊望著兩個孩子,眉眼微微彎起來:“宮大人,能否將他們帶入城去?”
“雖然他們沒有染病,卻也難防萬一。”
“讓他們在軍中單獨過一陣,確認沒有染病後,再送到我的暫居處來。我正好缺侍童。”
“如此……也好。”
兩個孩子睜大眼。
人在絕望中的時候,只要有人伸手,便能得救。
彼世,他想要卻得不到。不,得到了,卻沒有看見。不過,就算那時候注意到了,也無法將他救活。那麼,此世……他就做那個伸手的人罷。
“你們隨我來罷。”
沿著土牆走,不多時便可見一道柵籬。柵籬後頭守著上百名兵卒。
宮琛舉起腰間的通行令,柵籬便緩緩開啟了。
牆內不遠處便是雲王的京南營。
帝無極並不在營內,因此,洛自醉並未多作停留,換了一匹馬,將兩個孩子留下,便往角吟城趕去。
遙遙望去,角吟城牆上惟妙惟肖的浮雕彷彿在一瞬間活了過來。依照獻辰的傳統,每位帝皇繼位後,都會將自己的靈獸雕刻在城牆上。迄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