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亟琰依然望著那片被白雪覆蓋的廣袤樹林,好一會,才笑著回道:“你無視我的好意也就罷了,如今連待也不許我多待麼?”
“臣不敢。”
“我尚且不擔憂朝廷之事,你更不必操心。”
就因為他一點都不擔心,他才替他不安。“你總該回去的。”
“溪豫如今哪能看到這般美妙的風景。神蹟出現,萬物瞬間生長……”頓了頓,後亟琰一眼睨過來,“不然,你畫下來罷。”
洛自醉有些無奈地頷首答應了。
依依不捨的清寧陛下這才上了轎,道了別。
玉轎消失在灰色的天空中後,洛自醉緩緩地向著中軍帳走去。
與此同時,樹林的另一邊,角吟城原聖宮的廣場上,正在進行締結血契儀式。
與至交送別情深義重的場面截然不同的險惡氣氛,帶給人身在比鬥場的錯覺。
雖然三位當事者中的兩位臉色都不怎麼好看,國師們卻依然含著笑容,輕吟著祝詞,敬稟上天。
形式上的告天之禮已經完成,接下來便是真正結血契了。
鳳以相當懷疑的眼神看著三歲大小的繼任國師。
準皇帝陛下淡淡寬慰道:“沒有辦法,只有他了。”
新任國師自然沒有錯過此話,臉上升起陰雲:“陛下,您能否少用這種令人不快的言辭?我的能力如何,您也應該很清楚才是。”
“我不過是給他一個簡潔明瞭的解釋罷了。”
“鳳大人,我的年紀比他大多了,也比他更可靠,您請放心。”
於是,對視,揚眉,火花四射。
於是,定約,疑惑,前景堪憂。
三方血契完成後,閔衍、初言和無間便圍住了鳳,大有好好溝通、仔細欣賞的意味。
帝無極和重霂無暇旁觀,很快回到玥歧山大營中。
中軍帳內,眾臣靜靜地坐著。
待帝無極回到主位,重霂也在他對面坐下,主題為角吟重建的議事便正式開始了。
“皇兄,我覺得這些圖很不錯。不僅保留了故時角吟的許多風景和特點,還解決了不少問題。角吟若能依此重建,必將與眾不同。”
“陛下,桓王殿下所作的圖的確難得。不過,重建的難度也因此增大。而且,倘若街道拓寬,角吟勢必要擴建……”
“這又如何?”
“臣等希望陛下早日祭天登基,工程量若增加,登基之日便將延遲。”
“這與登基沒有任何衝突。而且,如果安排得巧妙,重建也不必費太多時間。”
“是啊,何況三國都已經派出大批工匠了。”
眾人沉默不語。
洛自醉坐在角落裡,靜靜地聽著每個人的意見。這半個月內,他除了下棋之外,還盡力畫出了印象中的角吟。當然,他在角吟的重建圖上做了許多改動。
他世的事物,人們接受起來果然並不容易。諸如主街道一律寬三丈,輔街道寬兩丈,尋常道路寬一丈。這樣自然方便出行,即使往來車馬再多,也不會堵塞街道。還有每隔五十丈便澆築一個大鐵缸,儲存雨水,以備走水滅火之需。最重要的是,建立簡單的下水道系統,用以保持都城的徹底清潔,以及作為萬一之時轉移民眾的通道。
諸多措施,都是他對彼世城市的印象。不過,他並不覺得這些與此世有什麼衝突。雖然建造起來或許會稍有些麻煩,不過好處卻是很多的。
及時的交通,滅火,消除髒汙預防疫病,種種益處都是不容忽視的。
帝無極翻著圖紙,掃視眾臣,道:“諸位愛卿還有何諫言?在出言之前,各位務必記住。我要重現的,既非過去的角吟,亦非往日的榮光。我要建的,是我的角吟,我的獻辰,能延續千秋萬代的基業。”
他的語調與平常並無二致,但其中隱隱顯露的睥睨天下的氣勢,卻足以讓人折服。所有人都怔了怔,望著他的視線不敢稍移。
看著他們的神情,帝無極微微挑起唇角,露出個極淡的笑容:“改革的效果,相信眾卿已經很清楚了。池陽率先起步,溪豫和昊光緊隨其後,無不國力大增。而獻辰,堪堪自毀滅中新生,若走尋常之途,需要多少年才能趕上?”
帝昀神色一動:“皇兄的意思是……”
“建城是一國的根本,必須與改革相應。如此,往後便不必再費周章。”帝無極說罷,意味深長地望了洛自醉一眼:“所有的問題,桓王殿下都已經考慮到了。獻辰將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