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珠,今日收留你,是因為赤子無辜,但若讓我再發現你耍什麼把戲,或者傷害爾雅和她肚子裡的孩子,我絕不會饒你!”
語畢,宋玉摔門而去,卻又在玄關處停了停,冷笑著回身,從袖間掏出包藥來扔在地上:“對了,今天湊巧經過善仁堂,琢磨著你那些悄悄買的解藥怕是也該吃完了,所以幫你買了些回來,慢慢用吧。”
話音一落,頭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虞珠傻傻地坐在床上,沒了反映。
沒錯,她是恨的,是嫉妒的。活了這麼多年,唯一愛過的、動心的,獨宋玉一人,憑什麼?轉眼就要送給別的女人?所以,當自己再次恢復自由身,她便變賣家產帶著孩子來到楚國打聽昔日情人的訊息,卻得知他成親已有一年之餘。
暗暗心痛中,虞珠設下苦肉計,先是巧遇胡女、謙雅,再是誤認李夫人,最後,甚至為了讓登徒爾雅放鬆警惕,吃毒藥做出一副“人之將死,無慾託孤”的模樣。
就差一點……
真的只差一點點……
再那麼一點點,她就可以成為宋玉的妾,而那個時候,在所有人都以為她了卻心願,該離開人世時,自己再慢慢加大解藥的用量,“活”過來。
宋玉,吾愛。
呵,也只有你最瞭解我,能猜到我的心思,連胡女那個賤 人都騙過了,卻依舊瞞不住你。虞珠陰冷地擦掉眼角的淚水,盯著宋玉離開的方向笑得好不嫵媚,古人常言,只有愛她,才能看透她的心思。
子淵,我就知道你還忘不了我——
還愛著我——
是麼?
作者有話要說:小魚兒真是個聰明的孩子,虎摸!
沒去演《金枝欲孽》和《宮心計》可惜了,哎!
第五十三章
半個月後,宋府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虞珠,死了。
那日清晨,奶孃雷打不動地起來煮食。自從爾雅有孕以來,嗜酸成命,奶孃便常在少奶奶的稀粥裡多熬上兩顆酸棗、杏仁。小米皮蛋粥在爐子里正咕嚕咕嚕翻滾得歡,奶孃就見李廷奚傻呆呆地往廚房走來。
這小娃娃的鼻子不是一般兒的靈,宋澤藏在懷裡的兔兔糕、宋玉書櫃頂上的釀酒、王叔床底下的老臘肉……他都能挨個尋到,是以這瓷娃娃到宋府沒半個月,宋府人就把他當獵犬使了。
奶孃知道這孩子是嗅著香味給勾來的,便摟著他呵呵道:“奚兒乖,奶奶熬好爾雅嬸嬸的粥,就做你們的,啊!”
小廷奚眨巴著黑曜眼眸,不語。躊躇片刻,才拉拉奶孃衣袖,小心翼翼問:“奶奶,孃親睡著了是不是就不會醒了?為什麼怎麼喚都喚不醒?”頓了頓,小廷奚撐著漂亮的腦袋看看黑乎乎的鍋底,才又如小鹿般迷茫怯怯:
“是不是……連孃親也不想要我了?”
啪——
一聲脆響,奶孃手中的碗摔了個粉碎。
似為虞珠悲催的一生而摔,也似為這可憐的小廷奚而摔。
對於虞珠的死,宋府人只當遲早有這麼一天,順著主母的意,草草入了殮,埋在了向韓國方向的小山頭。因為沒有任何名分,虞珠只是宋府一位特殊的賓客,沒有葬禮、沒有哭喪,就這麼孤零零地屹立在了小山頭。
按照楚國的風俗,孩子不過八歲,未免驚嚇,入殮葬地這一天,奚兒沒有給孃親送行。被小翠和祺安牽著,小廷奚乖乖地不哭也不鬧,呆呆地,看著六個漢子抬著孃親的棺材走遠了。
末了,廷奚才眨眼問:“姐姐,孃親要睡到什麼時候才能醒呢?”
“……她是不是嫌奚兒煩,以後沒人要我了?”
至始至終,奚兒在風裡打著顫,亦沒落下一滴淚。
小翠抱著瓷娃娃,鼻子發酸,“乖孩子,以後宋府就是你的家,誰說沒人要你?你記住,爾雅嬸嬸就是你的娘。”
小廷奚想了想,用力地點了點腦袋。
孃親也曾說過,宋玉伯伯是他爹,爾雅嬸嬸是他夫人,那麼……就是他的娘。
出殯當日,登徒爾雅自然不會去。
以散心為由,爾雅溜達到了屈府。胡女正縫補著衣衫,見到來者不禁撲哧笑出聲。
“就知道你會來,早讓楠兒備好茶了。”說罷,放下針線,又喚了丫頭,果真沒一小會兒,矮几、點心、香茶一應俱全。爾雅圓眸閃亮,抿笑著唇搖頭,“既然古月姐明瞭我此趟來的目的,我也就不忸怩了。”
語畢,便福身行了個大禮,這才抬眸鎮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