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樣了。
抬起頭,他狠狠地揉了揉眼,再次睜眼時,依然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那幾道如裊裊炊煙般的白光絕對不是水面反射的亮光!它們在動!是的,它們自己在慢慢地動,自四周向同一個方向彙整合一股,那樣子,就像是一朵妖異又聖潔的白蓮綻放在少年背上!
雙腿抑制不住地抖了起來,不,不要怕,那可能就是傳說中的“鬼火”,不是活物……吧。他吞了吞口水,暗暗給自己打氣。轉念一想,鬼火?那,那不是人死後才會有的麼?難道自己的恩人掛了?顧不了太多,他手忙腳亂,不,是手腳並用地撲了過去。撥開少年額前的幾縷帶著溼意的發,左爪顫巍巍地伸至少年精緻小巧的鼻子前,還好,雖然臉色蒼白如紙,總算還吊著一條命。緊鎖的眉,隨著微弱的呼吸漸漸舒展開來。
☆、第四章 自力更生
少年膝蓋以下的部位都浸泡在冒著寒氣的潭水裡,目所能及的肌膚泡得都已經有些發白了。
那輪皓月的倒影,在數片枯葉落到水面時緩慢地支離破碎,在此時的度安眼中,竟稍稍有些刺眼。
一道皮肉外翻的巨大傷口映入眼簾。度安睜大眼,驚呆了,甚至覺得有些喘不上氣來。那傷口從左肩一直沿布到右邊腰部上方,淡淡的白光縈繞在傷口處,停留,然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失。度安鼻頭酸酸的,此刻的少年就像一隻破舊的布娃娃,一動不動。
度安心裡隱隱有著不安,他怕少年會像那些白光一樣,無聲無息地,就消散在天地間了——那是他來到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從一開始就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的人,冒著生命危險毅然決然地救自己的人……他不想他死。
吸溜了幾下鼻子,度安兩隻小爪子胡亂在臉上亂擂了幾下,不管怎樣,現在,他的恩人還吊著一條命,只要熬過去就好了。對現狀的擔憂沖淡了度安適才對白光的恐懼,他現在已經注意到了,那白光除了自己會動,其實也沒什麼可怕的。
對著那道駭人的傷口,度安只能乾瞪眼,沒有任何藥物,自己又不懂半點野外生存技巧,貿然動手只怕結果會適得其反。“咚——”,嚇得度安直往少年臂彎裡鑽,剩一條耷拉著的尾巴在外面瑟瑟發抖。
好一會兒,除了此起彼伏的蟲鳴再無其他動靜後,度安才探頭探腦地往聲源方向看去——除了水面若有若無的漣漪,就剩下變幻著形狀的月影。大概是有什麼東西跳進水裡了吧,恩,夏天青蛙、昆蟲什麼的比較多。
從少年胳膊裡爬出來,度安撿起地上戳過少年鼻子的狹長葉子,想象著自己手持一條皮鞭,小心翼翼地靠著少年的身體往潭邊挪過去。在離水面還有自己半個身子遠的地方停了下來,感受著越靠近水面越濃郁的霧氣,眉頭一皺,溼氣這麼重,對少年傷口的癒合不好吧。
目光在少年泡在水裡的小腿和自己只有少年手臂粗的小身板之間輾轉許久,想到少年白日裡奮不顧身的相救,度安咬咬牙,放下“皮鞭”,下水了。“嘶——”真冷!度安顫顫巍巍地站立著在水中摸索,兩排細細密密的牙齒不住地哆嗦,還好,水不算深。可是,要怎麼把腳撈上去呢?顯然,以自己的小塊頭,直接將兩條腿抱上去是不現實的。他嘗試著從一邊推向另一邊,動倒是動了幾下,可他用盡全力也沒能將它們推上岸,一放鬆就被彈回了原位。度安伸出舌頭,趴在少年的小腿上大喘氣,唔,這樣不行,太重了。
歇了一會兒,氣息平穩了一些,這次他要換種方法。搖搖晃晃地,度安從少年的右腿上爬了上去,原本就光滑的小腿在水的作用下更是站不住人,度安手忙腳亂地試圖保持平衡,最後還是“噗”地栽進了水裡。頭探出水面,吐出一口“泡腳水”,度安快要抓狂了。
在少年兩腿間站穩,呃,好像站錯方向了,草裙什麼的有時候是靠不住的。默默地,度安90度轉身,邊心裡默唸著非禮勿視,邊嘀咕著“大家都是男的”、“看到也沒關係”、“自己是為了他好”來安慰著自己。定下神,度安將自己左手邊的小腿往左邊使勁推,眼睛一亮,果然行得通!
當度安費盡吃奶的力終於將事情辦妥後,他已經像一坨爛泥一樣平攤在岸上了。他黑瑪瑙般的眼珠子直直地仰視著夜空,薄薄的水汽將漫天繁星襯得更加神秘,在那遙遠的蒼穹,有一條水晶般絢麗的銀河在蜿蜒。
就那麼出神地、珍重地凝望著,迷醉其中,慢慢地被吸進去,彷彿自己也融入到裡面。度安心底緩緩升起一股衝動,他想伸出手,掬起銀河裡的一捧銀沙,再細細用眼去體驗它們的璀璨,用手去撫摸它們是否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