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十三用軟布包好,負在身後,告辭下山。
當日未曾將蘇缺骸骨妥善安葬,掘出已不成模樣,當下用火化了,將骨灰細細收入瓷壇,一路飛馳回靖豐。
抵達當日,正是十月十七,賀敏之已下獄七天。
罪名是燕亦餘孽、殘殺壽王的主謀。
聶十三剛走,大理寺便接手了凌州官兵私通響馬,劫殺來往客商的大案。
此案人犯數量眾多、手段慘酷、影響惡劣,更牽涉朝中兵部要員,異常棘手。
攝政王責令細查嚴辦。
大理寺由楊陸、賀敏之二人主審,只忙得整日整夜廢寢忘食。
賀敏之一忙便胃口極壞,一張玉也似的臉上,眼睛卻益發神光幻彩,竟似能流淌一般,看得人移不開眼,只新做的官服漸漸寬鬆出一大截。
檀輕塵不忍,命人喚賀敏之到王府一起吃飯。
賀敏之素來小氣,也不敢回絕檀輕塵,就毫不推辭。每日中午、晚上兩頓必與他共進,若逢夜深,卻正好回稟到案情進展,便留宿攝政王府,第二日坐檀輕塵的轎子去大理寺,倒也方便。
近一個月來,兩人同桌共食,無話不談。
賀敏之對朝堂政事見解頗為深刻,常與檀輕塵不謀而合,卻不及他雄才大略氣度高闊,有時候不免略失端方仁和、稍顯急險詭絕了些,每每這時,檀輕塵就微笑搖頭道:“一味倚靠謀略機巧終不入流,知人善用、當機立斷才是治國正道。”
轉念一想,問道:“這些都是你大哥教的?”
賀敏之點頭:“慕容之恪說,生死關頭,容不得情,必定要不擇手段,才能你死我活。”
檀輕塵道:“慕容之恪是兵家,這麼說也不奇怪。”
微微一笑,道:“難怪慕容氏善復國卻不善治國。”
相處時間久了,檀輕塵雖言語親密、關懷備至,卻始終以禮相待,偶爾情動,也是竭力剋制,最多握了賀敏之的手玩笑著寫一幅字。
賀敏之輕鬆下來,笑語焉焉,檀輕塵如沐春風,醺醺然欲醉,只覺得此生尚未有過如此美好的時刻,寸寸光陰都是出乎意料的大歡喜。
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