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雪亮的尖刀從陸小七臂中彈了出來。
機簧之快,快於人力數倍。
兩名三刃,利器奪魂,直刺名劍面門。
陸小七抬眼,眉目之間陰鷙不復少年意氣。
名劍微退。
光華一閃。
一聲慘叫。
陸小七整條右臂被齊肩斬了下來!
名劍手中,青絲飲血。
“二叔莫取他性命——”
高空中傳來名意悽然的聲音。
名劍抬頭。
一個精鋼所制的鐵籠,被晃晃悠悠掛在半空。名意被禁錮在內,半跪向下望來。
鐵籠每一面均是八枚鐵條,鐵條內部隱有機括。
名劍的身上升起殺意。
“二叔,小七並非有意背叛……他們捉了他母親。”名意的聲音微顫,可聽出來保持鎮定的努力。
“所以?”名劍語聲如冰。
名意深深吸氣。“小七雖與奸人串通,佈下陷阱。但要出莊玩耍的人是我。要救下不知來路女子的人是我。要將她藏在莊內的是我。中她計謀不知天高地厚貿闖此地的,也是我。是侄兒愚蠢無能,帶累了二叔,與他人無一點關係。”
——若非有人串通,怎有如此巧合,名意去遊山,她就偏偏跳崖?而若非有人作供,外人又如何能夠知道,名劍在半年前的行蹤?
一步一步,從旁勸慰為虛,激得名意自投羅網是實——只不過因為,陸小七太瞭解名意的性格。
就連少年之間爭風吃醋的橋段,亦是故意做作,好使名意失去正確的判斷。
此時此刻,被禁錮在籠中的名意,自然已經看懂一切。
但看懂之後,他卻開口,為這樣一個“朋友”求饒。
名劍的唇角露出一個冰冷的微笑。
“孺子可教。”
名意身體微微顫抖,虎目當中,泛出淚光。
名劍說的對。
被囚在籠中的每一分秒,都是莊中習劍習一輩子亦永遠習不到的滋味。
這滋味人人嘗過。
但又有幾人能有幸如斯,得父叔長輩,仗劍來救?
一盞橙色燈幽幽在庵堂內燃起。
韋荻的語聲嬌軟清脆。
“名莊主終於肯大駕光臨啦?妾身都要等得睡去了。”
庵門無風自開。
門內橙色風燈在靜默的室內飄來飄去,情形詭異。還有不知何處飄來的花香,在暗夜中幽咽叫人作嘔。
名劍負手靜立。
風燈下,韋荻一身素白的新寡模樣,搽得極白的臉上,幽幽鳳目,櫻色芳唇,充滿了成熟女子的誘惑。
而她身後立著一名弟子模樣的少女,正就這風燈,將葵花籽剝出一粒一粒,剝滿一把,才跪送到韋荻掌中。
這少女下巴尖尖,清秀柔弱,便正是名意救下的“艾艾”了。
“韋前輩不甘青樓寂寞,要轉駐庵堂常伴青燈古佛了麼?”
名劍淡淡往庵門口邁出一步。
一步之下,瞬間竟起狂風。
庵堂內風燈上下翻滾相撞,竟是隱隱有燃起大火之勢。
“好俊的內功。”
韋荻吃完葵花籽,拍拍雙掌。
卻聽高處的名意低呼了一聲。
名劍不必抬眼,視線餘光已掃見,禁錮名意的鐵籠內,左右兩側的兩枚鐵柵之間,竟有薄薄刀片彈了出來,切至於對面!
名意反應不慢,敏捷地往另一側避開。
但鐵籠狹窄,所餘空間,堪堪容人;名意未冠,移動時長髮飄起,被那刀片斬斷幾縷,自籠中墜了下來。
髮絲飄入名劍掌中。
名劍低頭看去,斷口齊整。
韋荻格格嬌笑起來。“此籠中共有‘紙刃’二十對,前後、左右、上下均可閉合。名莊主不妨算上一算,若二十對紙刃同時彈出,令侄會被切為多少塊呢?”
名劍冷冷道,“你若真要下殺手,絕不會等到此時。”
韋荻掩口笑,“那倒是——名劍果是聰明人。不若猜猜看,妾身想求什麼?”
名劍眯起眼睛。“想來與我有關。”
“你放心。”韋荻用眼神掃過名劍的衣襟、袍袖。“妾身才不捨得傷害你哩……若是妾身求與名莊主一夜春宵,不知何如?”她吃吃笑起來。
名劍輕笑一聲,“可以。——此事我並不吃虧。何況,你也不算太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