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竟然就是那個樣子。”
“二叔不也是武林傳說麼,笑前輩也差不離。我們還不是天天見。一個鼻子,兩個眼睛。”名意手巧,把幾根韌草編了起來,扯一扯,就像是小小的軟劍一般,對著陽光下的揚塵刺來刺去練劍。
小七眯眼看住名意的招式。“少爺,你的招式愈來愈無可挑剔了。”
“少你個大頭爺,叫我名意。”名意痴迷於劍招,心無旁騖。“劍招純熟不難,但我們名家的內功進境實在太慢。”
他演完一遍劍式,有些洩氣。“要像二叔那樣無慾無求,無驚無怒,無情緒,無波瀾——這豈是人能做得到的?”
小七正色,“莊主能做到的,你也一定能做到。名意,我相信你。”
(31)
南海波光。
一整排的銅炮烏黑澄亮,朝向汪洋。
“你再不來朕就走了。”皇帝在四面漏風的營臺上,心滿意足地喝著武夷最好的大紅袍,吃著削成薄片的蒼溪梨。
名劍風塵僕僕地走上營臺。
正削梨子的綵衣陡然雙手一顫,流下細細血珠。
皇帝渾然未覺,“名劍啊,你好歹替朕給笑三少傳個話,這一百枚炮丸也就頂個三年五年,三五年後朕去名劍山莊找你們呢還是怎樣?”
名劍不理會他,走去綵衣身邊,擎起她手腕,極細真氣注入,頓時血止。
“多謝主人。”綵衣柔柔起身,肚腹凸顯。
“喂喂,我說梓童,你還叫他主人哪?那朕怎麼辦?”皇帝聒噪不休。
名劍回頭看了他一眼。
“你被騙了。”
“啊?”皇帝跳起來。
名劍走去他桌邊,拈起一片雪白梨片。“這不是蒼溪梨,而是花山梨。兩者形貌很似,可能是因為此處距離產地較近,所以直接拿花山梨來頂替。”
皇帝罵了一聲。
名劍微微笑,“花山梨也是好東西。等你回了京城,怕是想吃也吃不到,就難得糊塗一次吧。”
皇帝嘆口氣,“朕的命真苦。——幸好你還肯來見朕。”
“什麼事,說吧。”
小皇帝吹著海風在營臺上轉了幾圈。
“朕幹了一件事情。聽聞你已經攬下了。”他神色難得一見地沉重。
名劍無所謂地笑笑。“陛下自斷肱股,此種手段,有朝一日,必定自害其身。”
皇帝神色複雜。“此事並不如表面看起來那麼單純……名劍,我有苦衷。”
“——韋荻與鄭蘇已經去過鬼面教。我追去之時,見到三十餘具屍體。”
皇帝嘆息。“鬼面教勾結倭寇,此事已經不是秘密。但其教中左中右三位護法中,有一位是朝廷派出的臥底。”
“所以,你指令臥底派人殺死馮英;那幾個武聖傳人首先追究的必是鬼面教;而鬼面教堅稱無辜之下,那幾個老妖怪就能直接查到笑三少的頭上。”
“原本是這樣計劃的,一箭雙鵰,解除朕的兩個心腹大患。”
名劍沉默許久。
“陛下,天子行事,還是以正大光明為宜。一聲令下,舉國盡力,軍民同心,江湖武林中也有大把有識之士,願為國出戰。不過是群沙之間小小海島,何需如此恐懼?”
“你不會明白的。”皇帝苦笑著,飲下了早已涼掉的苦茶。“朕真的,有苦衷——”
“他能有個屁苦衷。”
笑三少舒舒服服躺在大船甲板上。
兩名壯漢端上來海魚與米酒。
笑三少皺眉。“又是魚。快要吃吐了。真想吃只烤得香香的燒雞——咦,名劍你竟然會喜歡吃這個?”
“我從小喜歡吃魚。”名劍盤坐月下,雪白長袍被江風吹動。
他吃魚吃得嫻熟。
用筷子用的也優雅。
連吐魚刺的動作,都散發一種乾淨精巧的氣息。
笑三少看得呆呆的。
“……小時候我們在西域,鮮少機會有海魚吃,阿媽說,常吃魚的孩子會比一般人聰明。”
他指指自己腦袋瓜,“我現在成月成月的吃,不知道還有用不?”
名劍搖搖頭。“小時候吃才有效。你,太遲了。”
笑三少從甲板上跳起來,一劍刺過來,直接戳中名劍筷中的一片大魚。“誰說太遲?我偏要補腦——”
收劍欲吃魚片時,卻驚見魚片不知什麼時候,已回到名劍筷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