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枯草,死在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天地之間,都不會有人伸出一點援手。
唯有靠自己,靠自己活著。
便斷了一切,向那個男人求援的念頭。
——本來是惡魔的人,不可怕。
可怕的是,你以為他是神,你以為他會救你。
他卻沒有來。
周冰面上並無太多波動。
她的心很硬。
人命本來便如草芥。
尤其是活得不快樂的人。
名劍沒有義務救援任何人。
但若你夠強,你可以向他索魂。
這本無關什麼對或者錯。
這只是怨,或者愛。
肖玉露的呼吸聲,在隔鄰兩名女子,一個冷硬,一個溫軟的注視下,清晰可聞。
名劍腳下的水,漸漸退了,落了下去。
他渾身溼透,頭髮貼住額頭,略微遮住眼睛。
“我做錯過很多事。”他說。“欠過很多人。”
名劍平靜的眼神中,慢慢透出堅定。
“所以,我不會,一錯再錯。”
名劍斜舉青絲。
“——笑三少在哪裡?”
(21)
“你很快就能見著他。”
肖玉露嘴角一絲驕狂的笑意。
“你,”她伸手,指住名劍。“儘可以全力動手,拖我一起死,或者自己一個人死。但你死後,我以銷魂鉤立誓,一個時辰之內,你們絕對會在地下相逢。”
霍錦冷冷開口補充。“不止笑三少,還有名意。你若想以命相搏,最好考慮清楚。”她瞟一眼周冰,“屍橫遍野,血流千里,有什麼意思?”
語氣雖冷,當著肖玉露的面,她終也難按捺住勸服名劍的心情。
無論愛,或者恨;眼前人若棄世,一拍兩散,愛和恨又要如何指向?
名劍緩緩問,“既然如此,兩位又有什麼好提議?”
肖玉露忽然露出如沐春風地慈和微笑。“我知道你們一定在想各種方法,欲要破解罌粟子之毒。——你放心,大嫂不想餵你那種東西。”
霍錦微微鬆了口氣。
肖玉露眼角餘光從她面上掃過,霍錦一凜,斂容正色。
名劍靜待她說下去。
於是肖玉露道,“若我以笑三少或名意的性命為條件,叫你去殺了六大門派掌門,你會怎樣?”
名劍苦笑了下。“……何必明知故問?”
肖玉露點頭道,“那你一定寧願和他們在地下相逢算了。開玩笑罷了,二弟莫驚。”她溫柔看住名劍,“我只想要你做一件事而已。”
名劍站在那裡。
周冰,連同霍錦,都屏息凝神。
肖玉露所開的條件,究竟為何?
究竟有什麼法子,真可以將名劍強悍的武功戰力,真真正正歸為己用?
沒有人知道。
肖玉露垂眸,語氣雲淡風清。
“十日之後,是六合劍會閉幕之日,武林各大門派都會前來致賀。——反正你已經在整個武林面前承認了殺父弒兄的罪行,那便再做一次罷。”
名劍眯起眼睛。“你的意思是……”
“我會以肖玉露的身份露面,指控你的陰謀。而你,則會在眾人面前……公開殺了我。”
周冰完全不能理解肖玉露所說之事。
霍錦瞭解部分。
名劍卻似乎已經完全瞭解。
“然後呢?”
“然後,便宣佈,你就是鬼面教火門的總護法。你手中握有每月百粒之多的罌粟子。你驅策名意、滅了風門。你佈局軟禁笑三少,欲要奪他手中的銅炮和詭麗八尺門力量。你門下王恩等人,滲透朝廷,把控命脈。從此之後,武林各派,都須聽命於火門,而你名劍,成為武林霸主,一統江湖。”
周冰忽然驚撥出聲。
她終於想通。
肖玉露從未想過要控制名劍。
因她早已知道,名劍絕不可能,被任何人控制。
她根本不要名劍臣服。
誰需要向控制自己、向自己臣服?
是名劍野心控制武林。
一應的反抗,一應的算賬,一應的爭鬥,一應的戰爭,自然會找到名劍身上。
而已被名劍當眾所殺的肖玉露,不過是犧牲在名劍野心下的一個小小外姓女子。誰又能想到,她